六月初八是纳兰明轩的忌日,纳兰疏影依旧是去宏安寺诵经超度,这次风君兮还是毛遂自荐,担任起了护送她的职责。

要说闺阁女子是少见外男的,可是纳兰疏影却时常见到风君兮,固然有他死皮赖脸的因素在其中,还有就是王乌兰给他行了方便。

不过也是王乌兰没有法子,齐柏溪没有那么自由了,要说护送她最让人放心的也就是风君兮了,毕竟上次被袭的事情还让她心有余悸,之后出门护卫都添了好几个。

风君兮依旧是早早的来接,两个人没有多说什么话,纳兰疏影上了马车,就往城外去了。到了宏安寺,风君兮跟着纳兰疏影给纳兰明哲上了一炷香,然后就分开了,似乎是有什么事。

六月的天已经很热了,可是风君兮的心里却很凉,他今日要去宁慈庵见惠安师太。

他已经有许久没有见她了,虽然他常常来,可是大多数都会被拒之门外,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中执念,就算如此,他还是时长来,哪怕宫里的太后都有了为此,襄王为此还训斥他。

“施主您来了。”

风君兮到了宁慈庵,先见了静慧师太,劳她差人去禀报。他都记不得来了宁慈庵多少次了,庵里的人都认得他。

出乎意料的,这次惠安师太竟然见他了。若是从前他心中隐隐会高兴,可是今日确实平静的很,没有掀起一点涟漪。

他去了惠安师太修行的地方,这个简陋的屋子曾经是他的执念,说句大不敬的话,这里让他一度想要烧掉,因为它圈住了自己的母亲。

他进了五屋,还是从前的样子,惠安师太正在蒲团上打坐念经,听到他走进,也不动,直到念完经,暗称一声佛号,这才起身。

“不是说不必来,为何总是如此。”

惠安似有不高兴,颦着眉。常年茹素,一身佛衣,但是还是掩不住她的气质,那是经年累月养出来的。只是如今大约因为礼佛的缘故,看着更随和悠远了。

可是风君兮没有被她的外表骗了,他永远记得这个人当年离开的时候是多么的决绝,哪怕婉兮拖着病哭晕在院子里,她也没有回头。

“刚过了婉兮的忌日,您大约也不记得了,想来问问您,要不要去看看她。”

从前风婉兮忌日的前几日他就会来问,十有八九会被拒之门外,剩下的一二回人是见了,不过也是被拒绝。

“阿弥陀佛,我早已不理红尘世俗,施主何必来逼我。”

她双手合十,道了一声佛号,出家人四大皆空,惠安师太早已把自己和红尘割舍,丈夫,儿子,女儿,皆在其中。

风君兮自嘲的笑了笑,这是他早就知道的答案了,怕是他这样的行为还扰了人家的清修吧。

“你可知,婉兮去前最想见你一面,可是你在宁慈庵闭门不出,连亲生的女儿都可以舍弃,我自问凉薄,却比不得师太心狠。”

他从前看不懂这个人,爱他们的时候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心血,走的时候也是眼都不眨一下就全部割舍,只因为襄王背叛了他们的感情,却让一对儿女在这旋涡里挣扎盘旋。

“施主不必如此,贫尼??????”

“师太不用说了,从前是我生了妄念,今后比不会如此。”

这大约是他最后一次说起这些事,以后必然不会,他昨日偷偷的去看纳兰疏影的时候仿佛想明白了一些事,这些无谓的执念不必再执着。

他以后还是回来宁慈庵,但也仅仅只是拜见罢了。

风君兮很快就从宁慈庵出来,茗墨看见还有其惊奇,只因这是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他以为会多说一些话。

这些年风君兮的想法他也不是不知道,五姑娘去的早,他总是想说服惠安师太到她坟前去看看她,但是却从没有成功过。

“公子?”

他瞅了风君兮一眼,看他表情并没有变化,没有生气也说不上高兴。

“走吧。”

风君兮没有多说什么,领着人就要下山。

茗墨瞅出味来了,自家公子还是有些不高兴的,看来事情又没有成。他不敢多说话了,怕惹到伤心或不高兴,安静的跟在后边。

“师兄。”

还未下山,倒是迎面碰到了纳兰疏影过来。

风君兮立马云消雾散,整个人一下子就变的柔和了起来,“你怎么过来了?”

“我听说师兄到宁慈庵来了,想着也许久未见静慧师太了,顺便来拜见一下。”

六月的太阳已经很耀眼了,天也有些热,虽然换了夏装薄纱的襦裙,但是爬一会山,纳兰疏影的额头还是有一层细细的汗珠。

风君兮瞧见了,轻笑一声,自怀里掏出一个素汗巾,丝毫没有避讳的抬手过去,替她擦拭额上的汗珠,动作轻缓温柔,竟然透露出一丝缱绻来。

倒是纳兰疏影有些羞涩,不肯让他擦,后退了一步,从他手里夺过汗巾,微微低头擦拭。

“要做午课了,静慧师太可能没时间见你。”

风君兮坦然的收回手,看着小姑娘窘迫的样子,心情都好了许多。

“那算了,只好下次再来拜见了。”

她也不强求,反正也不是特意来的,见不到也不失望,只是念及她在这里居住的日子,静慧师太对她很是照顾,这才来的。

小姑娘擦干了额头的汗,理所当然的将汗巾递了回去,而风君兮呢,也气定闲神的接了回来,自若的塞进怀里。

“这桃林的桃子熟了,不如去摘几个?”

他笑着建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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