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王宫之中。

已经是深夜了,赢则依然端坐在案桌之前,皱眉处理中身前垒成高山的卷宗。

再又一声压低的咳嗽之后,身后的赵焕看着赢则越发枯黄的脸色,有些不忍的向前一步,轻声提醒:

“王上,已经是子时了,该歇息了。

您的身子.....”

“等孤再处理完这个卷宗再说。

啧,这黄石也上了谏书,要废除宗正署。

算上他,已经有三个谏议大夫,七个中郎大夫还有数十个议郎上疏,要废除宗正署了。

难道真的是王子渊的身死,让这些人痛下决心了不成?”

赢则低声开口,似是叹惋,却又隐含讥讽。

赵焕听着,有些疑惑的开口:

“黄石黄大人?

他不是在王大人被擒入廷尉署之后,就上疏痛批了王大人吗?”

赢则点了点头:

“不只是他,还有好几个本来是排斥王子渊之言的人,现在都转换了话锋。

而且,不只是他们,就连宗正署中,都有好几个官员上疏请罪。

以自省之言,说了不少孤都不知道的事情,你知道是什么缘故吗?”

听到这里,赵焕更疑惑了。

只得躬身开口道:

“老奴愚钝,不知.....”

赢则冷笑着开口道:

“你不知道,倒也正常。

孤且问你,今日你去检查王子渊的尸体的时候,有哪些人在场?

芈存那老狗,又是怎么说的?”

赵焕低声道:

“当时的宗正署中,除了芈存大人,还有宗正署宗令赢况。

以及数位宗正署内部的大人。

嗯,除了宗正署内部的人,似乎还有几位王室外戚的贵人。

而芈存大人说王大人是难以承受游行之愤,气急攻心而亡。

老奴检查了一下王大人的尸身,似乎的确如此。

毕竟王大人才损失了文锁,身子定然虚弱无比。

又蒙此羞辱.....”

赢则也是神色晦暗,放下了手中的奏章,沉声开口:

“王子渊的事情,是孤疏忽了。

本来孤放任宗正署将王子渊擒入宗正署,是因为此时咸阳之中定然有不少人想要对王子渊出手。

而王子渊落入宗正署,其实能更好的护住其周全。

但是孤没想到,这芈存老狗居然如此大胆,王子渊的性子又如此的刚烈。

......

哎,先不说这些。

当时,你可看见了泾阳君出现在宗正署中?

赵焕微微皱眉,低声回道:

“老奴,的确感应到了泾阳君的气机出现在宗正署中。

难道,王上是觉得泾阳君和王大人之死有关?”

赢则摇了摇头:

“他和王子渊的身死有没有关系,孤暂且不知晓。

但是,这抨击宗正署的奏章抖了这么多,肯定和他有关系。

黄石这些人,都和泾阳君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

赵焕有些疑惑:

“可是,泾阳君也是王室中人。

抨击宗正署又是为何?”

赢则揉了揉眉心,轻声道:

“这泾阳君在知道柱儿身亡之后,就火急火燎的从自己的封地赶回了咸阳。

他的想法,明眼人也都能看出来。

如果说他真的比柱儿强,能做一位好的君王的话,孤倒也不介意把位置留给他坐坐。

但是,他不行。

而他之所以会让这些人抨击宗正署,如果孤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想着通过这件事来收买人心。

但是,他却没有想过,如果宗正署真的没有了的话,他又从哪来的能量制衡朝堂之上的势力?

又或者是,他吃准了孤的想法,断定就算王子渊通过己身的文锁来为秦国国体定下律令,孤也不打算废除宗正署....”

说到这里,赢则的眼神有些阴螫,冷声道:

“不过,孤倒是可以借这个机会,好好清肃一番宗正署乃至朝堂之上的势力。”

赵焕欲言又止,赢则皱了皱眉头,开口道: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罢,孤也听听你的想法。”

赵焕咬了咬牙,还是开口道:

“禀王上,老奴斗胆。

王子渊王大人既然将我秦国战败的原因说出来了,如今在咸阳已经引起了民愤,而且还在迅速地向整个秦国扩散。

更何况如今王大人已然身死,有不少秦民心中已经对王上的举措有了怨怼之心。

如果王上依旧不废除宗正署,民怨定然积深,这对我秦国,只怕不是好事啊.....”

赢则轻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道:

“你说的,孤也知晓。

但是如今,我秦国已经禁不起这么大的折腾了。

废除宗正署,不是小事。

如今朝堂之上,墨修失去了蔡泽,法修失去了王子渊。

且又因为天人之争的事情,内部也是嫌隙渐生。

王子渊,蔡泽这两个可以镇压局势的人都不在了。

仅仅靠李顺致那个老狐狸,是压不住的。

外戚势力定然见长,如果真的废除宗正署,只怕会引起极为强烈的反扑。

除非那泾阳君是真的打算废除宗正署,而不是嘴上说说。

那样孤倒是可以想办法将此事的害处降到最低。

不过还是缺少了一个可以权衡朝堂多方势力的人物,既能够整合墨家,又能笼络法修,将那些人压下去。

想要做到此事,极难。

更何况,如今蒙骜和王龁他们,还身陷囹圄。

如今,孤只能寄希望于那陷阵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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