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船微微摇晃,暗香在正厅之中悄无声息地弥漫。

云旗下意识地抽了抽鼻子,只觉铃兰芬芳盈满鼻腔。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尽管有面具遮掩容貌,云旗还是侧过脸去,避免视线在面前的黑衣女子身上停留。

他并没有直接看向正厅,但云旗已经能够明显感觉到,这里的气氛似乎与先前大不相同。

渡船之中,数十船客,无一人出声,偌大正厅,竟是异样得安静。

船身微微摇晃,离开渡口。凌河水拍打着船身,发出轻微的声响。

黑衣女子忽然轻叹一声。

几乎同一时间,一人从客舱之中缓缓踱步而出,在他身后,紧跟着铁塔一般的中年男人。

不用扭头,云旗都能猜得到那二人是谁。

定是昨日那华服公子和“于叔”。

他们的消失与出现,自然与面前这女子脱不开干系。

果不其然,那二人径自走来,拉开云旗身旁椅子坐下,四个人正正好将方桌围起。

这是什么意思?用不用我摆一桌麻将?

你们特么就不能换个地方吗,大哥?

云旗心中咆哮,却也知道若是不想多事,此时最好装哑巴,只得无奈按捺心中郁闷,老实闭嘴。

华服公子视线在云旗和黑衣女子身上扫过,并未开口,而是抬手将桌上茶盏轻轻推向女子面前,接着拎起瓷壶,不慌不忙地斟了半杯清茶。

“从阳州到迎州,车马不停,只需三日。”

他看向女子,表情似笑非笑。

“黄口小儿都知道的事,就不要拿来说了。”冷冽的女声响起,好似江上忽地起了一阵寒风,正厅之中气温骤降了几分,“显得百里家都是些好卖弄的人。”

青年的眉头皱了皱,脸色难看了几分。

“牧歌,闹够了没有?”他微微眯起眼睛,沉下声音,“闹够了,就跟我回去。”

“闹?”

女子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般,轻嗤一声,抬手捻住竹帽边沿,将帽子缓缓摘下。

云旗不自觉地抬眼看去。

只是这一看,他却再也挪不开视线了。

一袭江风,穿堂而过。

少女青丝飞扬,皓白面庞上,那双柳叶细眉向上微微扬起。

云旗怔怔地看着她红缨似的嘴唇,看着她琥珀似的绯色眼睛,竟罕见地失了神。

面前女孩大约与云旗年纪相仿,却远超他所想那般气质脱群,形貌昳丽。

只是勾住云旗视线的,却不是少女的姣美模样。若只是论天仙之姿,云旗不如穿条裙子每天对着镜子顾影自怜。

吸引他的,是一股莫名的、仿佛来自本能的熟悉感。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这是此时云旗心中,唯一的想法。

“九州之上,可是容不得一个女子四处走动?怎能用“闹”字来形容?”少女看向华服公子,眼神冰冷,“叶城别人去得,我百里牧歌自然去得。”

听到那个熟悉的姓,云旗终于将自己的神思拉了回来。

百里牧歌。

这是女孩的名字,也昭示了她的身份。

云旗猜得不错,这船上的一船客人,果然来自百里家,他们是为了“迎接”这个叫做百里牧歌的女孩。

想到这儿,云旗忽然明白为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北渡口,会有两位冀州修道后起之秀为情比试了。

恐怕那两人早就知道,百里家的人会在近日过那座渡口,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面前的姑娘。

难怪两人你一刀我一剑打得难解难分,看来本就有作秀给百里家看的意思。

“你去叶城做什么?”青年看向百里牧歌,再次皱眉。

“明知故问。”百里牧歌表情冷硬。

“天海宗你去不了,也没必要去。蓬莱岛早已经与爹约定好,明年春分,便送你登岛,到时有澹台真人亲自教授你。”青年语气强硬,“青榜榜首早已不是天海宗,你若诚心想修道,蓬莱岛不是比那儿好的多。”

“一路从阳州追到冀州,又不惜花力气找条船在迎州等我,只为了说这个?”百里牧歌轻笑,眼神里是不加掩饰的轻蔑,“二哥何必如此费神费力,早些同我说不就好了。”

“那便跟我回去……”

“我让你早些跟我说,只是让你早些死了心。”百里牧歌冷冷地打断了自己的二哥,“蓬莱岛,我不会去的。”

“胡闹!”华服公子终于动了怒气,一拍桌板,震声道,“爹费了那么大力气为你争来这机会,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出尔反尔,百里家的脸面,要往哪里放?”

“为了我?”百里牧歌眼中闪过一抹寒意,“说的倒是好听,让我去随澹台真人修道,以为我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把我当筹码卖给了蓬莱岛,难不成还让我感恩戴德?”

青年脸色微变,但还是轻咳两声,故作镇定道:“牧歌,爹确实还有其他打算,但绝没有委屈你的意思。想必你也知道,蓬莱岛少岛主已闭关五年,五年之后自会出关。他虽大你几岁,却是世人公认的天之骄子。五年之后,你也到了该谈婚论嫁的年纪。如若少岛主能与你结为连理,共度百年,定会传为九州佳话……”

云旗在一旁做吃瓜群众半晌,这会儿总算弄明白怎么回事了。

合着闹了半天,这兄弟是想把自个儿妹妹给送到别家门里啊。

云旗虽对女子避而不及,对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却也没多少好感。

公猪配种都得讲究个你情我愿,面前少女正是风华正茂年纪,却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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