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玉带般的河流,被冬日的寒气肆虐成一条冰川,冰川沿岸草地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积雪,积雪上搭建的帐落更是不计其数,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是拓跋珪身处独孤部外围所能观看到的景象。

“夫人,容臣先去通报刘库仁”燕凤怕己方贸然进入独孤部,引起误会,请示贺兰明月。

“有劳先生。”

燕凤随即策马而去,直奔帐落中心那顶最豪华的穹庐,及至帐外,被数列巡逻的士卒团团围住。

“僮将,有贼人闯入,未携带兵器”。

一名鲜卑青年闻言端起手中马槊,怒喝一声“我倒要看看何人敢强闯我独孤部大帐”。

燕凤听到青年的声音,会心一笑,放声高喊:“奴真将军,许久不见”。

刘奴真摸了摸头,似是想起了这声音的主人,欣喜说道“燕、燕长史,真是你。”

“谁呀?”帐外的动静自然也传入了帐内之人的耳朵,一道浑厚的声音传出。

“叔父,是燕长史回来了。”

“果真是燕长史?”燕凤先是听到一声案几翻倒的声音,随后见到一名四旬男子冲出,此人毛发旺盛,身躯健硕,眼似铜铃,面似张飞,正是现任独孤部首领刘库仁。

燕凤任代王长史之时,常于灾年拨给独孤部谷物救助,刘库仁心中对他很是感激,因而此番听闻他的到来,显得十分激动。

“先生从何而来?”

燕凤笑笑没有回答,却是说起了另一件事:“朝廷已表大人为陵江将军,统领雁门、代郡各部,估计过几日就会有圣旨抵达”。

“先生从何得知?”

“秦王曾委任在下宣旨,现如今圣旨在并州刺史邓羌手中”。

“还请先生入账,与我一叙旧情”刘库仁手牵燕凤衣袖,客套道。

燕凤摇摇头,目光直逼刘库仁,讲出了他此行的真正目的:“天王令世子妃及其二子拓跋珪、拓跋觚寄居独孤部,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刘库仁闻言毫不迟疑,手拍胸脯:“我的母亲,妻子皆是拓跋氏的女子,我独孤氏又深受代王的恩德世袭南部大人一职,如今代王嫡孙落难,我部自然不会坐视不管。”

燕凤见刘库仁说话时面不改色,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开口笑道:“有大人此言,在下就放心了,现如今夫人及其二子皆在营门外。”

“我去迎接,奴真,你去通知各部头人来我大帐”。

“是”。刘奴真受命而去。

说是各部头人,实际上大多是刘库仁的兄弟子侄,草原上的贵族成年后都会分到属于自己的草场,帐落和牛羊。

别看此地有两三万帐,实际上归属于刘库仁的并没有多少;草原上不论是匈奴、鲜卑、乌桓、还是拓跋氏建立的代国,其本质都尚未脱离部落联盟;刘库仁只能算是一个部落盟主。

不久,一条长龙般的骑队,穿过四散的帐落,疾驰而去,马蹄声惊得沿途牧民纷纷出帐查探。

高粱河边,拓跋珪看着迎面而来的骑士,心神激荡。

刘库仁翻身下马,奔至拓跋珪母子身前,躬身欲行拜礼,燕凤连忙上前将他拉住,这却不能阻止他的声音“臣刘库仁拜见世子妃”。

刘库仁回首推开燕凤,目光中充满了不解,像是在质问燕凤“你为什么阻拦我拜见世子妃?”

燕凤见他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连忙附在其耳边,轻声道“若是将军称臣之语传入天王之耳,世子妃及两位公子恐怕不得存活啊!”

刘库仁闻言,手拍大腿,心中一阵后怕,要知道,独孤部觊觎他部落首领之位的人不算少,若是此事被有心人捅到苻坚哪里,后果不敢想象。

“请先生眀言,我如何对待世子妃及两位公子,才能不引起秦王的猜疑?”

“赐予其牧场、牛马,将其视做普通牧民即可”。

“长史所言可是真的?”刘库仁声音拔高。

燕凤继续解释“自然为真,大人若是对待两位公子太过优厚,不单单会引起秦王的猜疑,独孤部下面的各部头人也会不满,若是那样,不等于害了两位公子吗?”

“雏鹰不经历磨难,又怎能振翅高飞。”

见燕凤如此说,刘库仁将目光转移到拓跋珪身上,见其身躯壮硕,面目宽颡大耳,神采奕奕,不禁心中暗赞。

收回目光,刘库仁拍拍燕凤肩膀“既然如此,我便不再去拜见世子妃了,稍后我会派人送来旗帜,毡帐,牛羊,马匹以及食物”。

“大人慢走”。

……

“如今隆冬之际,不知大首领召我等何事?”

“该不会是秦王有什么命令下来吧!”

“不用猜,等大首领来了不就知道了。”

独孤部议政大帐,各部头人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马蹄声至,刘库仁阔步进入大帐,缓缓开口“朝廷已表我为陵江将军,统领雁门、代郡各部,圣旨过几日就能抵达”。

“恭贺兄长”。

“恭贺父亲”。

“恭贺叔父”。

诸部首领大多表情淡淡地发表了礼节性的祝词,一老者却是神情不悦“此事只需大首领遣人告知即可,何需召集我等前来,若无其他,老夫便要告退了”。

刘库仁扫视老者一眼,手拍案几,洪声道“秦王有令:迁代王拓跋什翼犍嫡孙拓跋珪、拓跋觚寄居我独孤部,今日召集诸位就是想凑些物资。”

“天王旨意是让两位公子寄居在我独孤部,可没说要我独孤部奉养;我的部族连米粥都喝不上,恕我无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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