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淡淡的笑道:“既是这样,皇上不若放权给太子,做个悠闲的太上皇,和臣妾一道看看山川河流各处转转,也好过这一辈子都待在这四四方方的地方。”

“棠儿想过和朕的以后?”他小心翼翼的看着我问道。

我摩挲着他的手指:“想过啊,只是这以后能不能有,如何有,都在皇上一念之间。这人啊就像是一艘一艘的小舟,漂浮在茫茫的大海上,一开始的初衷都是为了停靠上岸,不再漂泊。

但是往往有的人却离目的地越漂越远,直至海面中央,最后起了浪,船翻了,再也回不到归处了。旁的人想寻也寻不到了。”

皇帝低着头,勾起唇角笑了笑,他怎会不知我想说的是什么,可是倘若一个人就是想要装糊涂,你就不该期待着他清醒过来:“棠儿近日这是都读了什么书,说起话来都有些先贤的意味了。”

我道:“不过是几本闲书,皇上还不清楚,臣妾最爱看的就是话本子。”

雨越下越大,风吹的我打了个哆嗦,皇帝想要拉着我回殿内,我却是拒绝了他,他无奈,只好将我裹在怀里,陪着我继续看雨。

我真的很喜欢下雨,看着雨滴打在树叶上,落在地面的水洼中,顺着提前铺设好的排水栏不知汇去哪。

空气中四下里都扬着泥土味和青草香,似乎一场雨过后,这所有俗世污浊都会被洗刷干净,若是真能这样该多好啊。

这几天许是受了采薇婚事的影响,我有时候睡不着,总在想,如果一切都能回到景程十八年的春日,我是否可以阻止一些事情的发生。

比如远离太子和禾苏,比如告诉祖父和父亲一切的一切都是皇帝的激将法,只要祖父和父亲不乱,安家就不会灭.......

可惜一切都不会重来,景程十八年再也回不去了,而皇帝也不愿让这一切终结。

所以,故事还会继续按着太子谋划的路,父子相残,猜忌利用的走下去。

这个皇宫啊,表面看起来尊贵无比,实则烂在了骨子里。

所谓大盛江山,不过就是祖父那一代人做过的一场极为清明的梦。临了了祖父可能都不愿相信他所信奉的一切,他的忠心,他要守护的这一方土地实则都是烂的。

他辅佐了一辈子的大盛皇室,到头来也不过就是将他猜疑至死,近乎杀了他全家,逼走了他的儿子,囚禁了他的孙女,坏事做尽,偏偏还要继续用他的身后名博取人心。

我在皇帝怀里找了个舒服的位子,安静的靠着,他将下巴抵在我头顶上,我能听见他平稳的心跳。

现下在他心里,我又是谁呢?

采薇站在殿内窗边静静的看着她的小姐和皇帝,她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虽然懂得小姐想要将她送出去的心,但这样的小姐又让她如何放心的下。

采薇手里攥着帕子,听着雨声,心里很难平静下来,她不是不愿嫁给穆沉舟,她是有些害怕,她怕此去一别再见或许就得隔着阴阳了。

穆沉舟要做的事,是很危险的事,她倒也可以成亲之后留在大盛等到穆沉舟在天启事成再来接她,但...这样一来,她作为穆沉舟的家眷,无形中就成了大盛手中握着的人质。

若是到时朝廷风云变幻,大盛拿着自己和天启谈条件,到时候又该怎么办呢?自己就会成了穆沉舟的拖累,也成了小姐和皇上之间的另一层芥蒂。

所以,此番嫁给穆沉舟不论情景如何,都得跟他一起回到天启去。

顾慕云和穆沉舟胜,她就能活,可若是他们败了,她就是死路一条,小姐也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

采薇不知道小姐有没有想过这些,小姐或许只是真的想让自己嫁给心中所爱吧。这宫中情况一天一个样,那么多的谜团没有解开,太子布的局还没真的浮出水面,小姐一个人该怎么面对啊......

第二日清晨,下过雨后,空气异常的清新。昨晚也不知什么时候我竟是窝在皇帝怀里睡着了,据采薇说他轻手轻脚的将我抱回了殿内,又亲自给我进行了梳洗,今日一早皇帝走时,还交代让谁也不能叫醒我。

我伸了个懒腰,又往被子里缩了缩,看着忙忙碌碌的采薇道:“我的好采薇啊,我不是都说了嘛,你这要做新嫁娘了,就别总是做这些活了,交给那些小宫女,也让她们早些习惯习惯,免得你走后,这长乐宫啊,就不转了。”

采薇放下手里正收着的衣服,看着我道:“那采薇不走了,不就好了!”

我愣了几秒,道:“采薇,皇上都下旨了,你现在悔婚也来不及了。过上几日你就不再是镇国大将军府里的小丫头了,而是啊,天启穆大将军的夫人。”

采薇笑了笑没再言语,只是继续做着手里的活。

“采薇,我最近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心口堵得慌,你说我要不要吃些什么降火的东西。”

采薇道:“一盘糯米糖藕下肚,小姐这病包治了!”

我掀开被子起身,在小宫女的服侍下穿上鞋坐在妆台前,笑道:“知我者,采薇是也。采薇啊,你能不能不要再干那些活了,和我说说话不好吗?”

采薇小声叹了口气,将脸上的忧伤咽进肚子里,换上了往日那副温柔笑嘻嘻的模样,走到我身边,语重心长道:“奴婢这不是在想着,还在小姐身边的时候能多做一些,是一些,回头奴婢不在了,新人伺候着不舒服,不习惯,奴婢远在天启也回不来呀。更何况,奴婢嫁了个大将军,是大将军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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