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重的血腥味刺入鼻腔,沈洛音眉头一沉,猛然从破旧的草席上惊醒。

忍着浑身的酸痛,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空气,慌忙去摸索自己的后脑勺。

“怎么回事?”

沈洛音望着自个儿葱白的右手,依旧心跳如鼓。

她不是应该在解剖受害者尸体的时候发生地震被石块砸中了么?

那钻入骨髓的痛感此刻都令她背部一寒,她甚至能清晰的听见骨骼碎裂的声音。

为什么又醒过来了?

得救了?

身旁的血腥味浓郁刺鼻,沈洛音扭头看去,躺在她身边的竟然是一具伤痕斑驳的尸体!

沈洛音登时便警觉起来。

周围的环境陌生,既不是在刑警队的法医室,也不是在地震后的避难所,而是一间装修古朴的小破屋。

尚还来不及思考,一段陌生而熟悉的记忆便在她脑海里汹涌而至。

脑袋一阵眩晕之后,她这才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她竟没死,还穿越重生了!

重生在了方圆大陆北边的燕国王城内,沈氏将军府上最不受宠的同名嫡女沈洛音身上。

记忆纷杂而凌乱,拥挤得她头痛欲裂。

沈洛音一时还没能接受这个设定,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警惕地向后微退,便看到一古装丫鬟面色慌乱地出现在了门口。

小丫头生了一张娃娃脸,瞧着年岁不大,跑得满头大汗,进门看到她,连忙过来拖住了她的手。

“小姐!你可算醒了!”

这丫头是从小在原主身边伺候的丫鬟芸儿,忠心不二。

“我已经把凶器扔到了林子里,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发现。小姐你快跑吧,再不走官兵就要到了!”

芸儿害怕得身子骨都在发抖,慌忙拉着沈洛音想往外走。

“等等,你先别拽我。”沈洛音脑袋疼的钻心,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暗骂。

不过是为了敲晕她,何至于下这么重的狠手,这一棍子下来,她牙都被敲的松动了!

结合芸儿的话不难猜到,她被人算计了。

这算计的罪名,还是谋杀!

“哎呀小姐,你还不走等什么呢?等会儿官兵到了咱们可就真说不清了!”芸儿脸蛋儿上挂满了汗珠,一对儿杏仁眼焦急地盯着门口。

“等一下,给我两分钟。”

“两分钟?”

芸儿觉得自家小姐吓糊涂了说胡话,但是沈洛音却素着一张脸面色淡然地蹲了下来。

想她也是二十一世纪的高材法医,妄图用这种手段来栽赃她,实在天真!

时间紧迫,沈洛音迅速翻查尸体,冲着身后的芸儿问道:“你刚刚提到凶器是什么?”

尸身上还没出现尸斑,也没有僵化,死亡时间应该在两个小时以内。

芸儿心里焦灼,在门口东张西望,答得心不在焉:“是把好大的镰刀!”

“镰刀?”

凶器绝不可能是镰刀。

这女尸身上伤痕斑驳,可是伤口泛白,没有外翻也没有血液喷溅,说明镰刀造出的伤口是在人死以后加上去制造的假象。

杀了人后再将尸体大面积砍伤,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

仇杀泄恨?

还是为了刻意掩盖女尸真正的死因?

“小姐,你看这尸体有什么用,她已经死了,官兵来了不会为你辩白。”芸儿掏出一些首饰塞进沈洛音的手里,接着道:“小姐,你还是快跑吧,跑出了王城才能安全,否则这次老爷都保不住你了!”

“是吗?”沈洛音闻言唇角微勾,看着手中成色不佳的玉镯,悠悠道:“尸体可是这世上最诚实的,比如她刚才就告诉我,她的衣裳死后被人换过。”

芸儿猛地打了个寒颤,“小姐,你说什么呢……”

“我说,回府。”

“小姐,你糊涂了,现在回去不是自投罗网吗?”

“呵,我就是要自投罗网。”沈洛音随手将首饰甩给芸儿,便率先出了小木屋的门。

就这些破烂,还不够她活三天。

何况她若此时真的跑了,就是畏罪潜逃,才真正是坐实了这桩杀人案的罪名!

这女尸身上的疑点太多,不致命的镰刀砍伤,手臂内的不自然淤青和红点,最让她在意的是尸身上的图腾,奇怪又诡异,交织缠绕在一起,带着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在哪里见过?那又代表着什么呢……

为避人耳目,沈洛音特地从后门入。

岂料才踏进门,便听见锁链叮当的碰撞声。

身侧传来一低沉雄厚的男音:“沈小姐,恭候多时了!”

闻言沈洛音眉头微微一凝:这场陷害倒是安排的周全呵,竟在将军府内守株待兔。

“小姐,怎么办啊……”芸儿当即慌了神,手拉着她微微颤抖。

“芸儿,叫管家赐几杯茶水送客。”沈洛音神色不变,眸光只淡淡扫过带着镣铐的捕快,便抬步欲走。

“沈小姐,我们来贵府可不是为了讨茶水的。”那捕快大步一迈,拦在沈洛音面前,虽赔着笑脸,可眼下却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王城上下,谁不知将军府嫡女不得沈将军宠爱,素日里对其非打即骂,身份低下得还不如个庶女。

他抖了抖手中的锁链,接着道:“我们得知沈小姐跟一起命案有关,特来带您回去问问话。”

“哦?带我回去问话可以,但请问几位可有相关文书?抑或是有我杀人的证据?”

这尸体尚未僵硬,命案发生时间不长,恐怕现下尸首都才至官府,按照流程,仵作验尸报告和文书起码要明日才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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