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薛衣侯是真的被激怒了。

龙有逆鳞,人同样也有。

十五年的纨绔,看似养了薛衣侯一身的坏毛病,没大没小,没轻没重,但谁对他好,谁对他不好,心里却还是门清的。

人活一世,舒舒服服固然重要,可也不能为了活的惬意,就抛弃掉常伦恩义,更不可能失了一腔的热血。

而若论整个薛家,对薛衣侯最好的是谁?

是此时正躺在薛山之上,曝尸野外的薛天放。

为人孙,不能养老送终,甚至不能入土为安,薛衣侯心中的那份悔恨、痛苦可想而知了,好不容易,靠着前世历练出来的坚强,将这份沉痛压制下去,却不料,这么快就被熊朗揭破。

原本还算清明的眼眸立即就爬满了血色,握着浅吟锯的左手上更是青筋毕露。

杀,杀死面前这个该死的奴隶。

没有顾虑,没有保留,唯一的念头萦绕脑海。

俗话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的薛衣侯无疑是那种连命都顾不上的人了。

“这就失去了理智了么?哼,果然……还是个富家子弟啊。”熊朗察觉到薛衣侯的变化,脸上的笑容变得更加丑陋。

作为家臣,死士中的死士,从小到大,耳提面命的便是冷静,不论遇到多么危险、多么险恶的环境,都必须做到绝对的冷静,甚至是冷血。

只有冷静,才能保持理智,才能及时的捕捉到一切的战机,然后施以必杀。

不管薛衣侯此时的愤怒是真的还是装出来的,熊朗相信,只要自己能够保持冷静,便能够立于不败之地。

薛衣侯,薛家的嫡子,若是能把他杀了,或者活捉,这可就是实打实的大功劳啊,说不定,凭此功劳,回去之后,会被准许进入听书斋,一睹高誉阶的武经呢。

好吧,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先收紧心神,将眼前的这个“功劳”拿下。

乒!!!

浅吟锯与青铜短剑交击,迸射出一抹火花。

血红了双眼的薛衣侯,以最快的速度发动了进攻,却被熊朗轻易的挡下。

不过,失去了理智的薛衣侯竟然没有收剑,相持中,不断的加力,竟妄想以力压人。

不自量力!

熊朗眼眸中闪过一抹嘲讽,他武经的修为可是达到了锻骨二十周天,高出的部分可不仅仅代表骨骼更加的坚韧,还有力量上的绝对压制。

“去!”熊朗一声厉喝,猛得发力,作用在青铜剑上,竟是直接将浅吟锯格开,空着的右手化掌为拳,直捣而出。

此时薛衣侯可谓门户大开,右手又被废掉了,根本无力阻拦。

砰!!!

铁拳毫无意外的轰在了薛衣侯的胸膛之上。

“三寸劲!”

看似猛烈的拳头,竟然没有将薛衣侯击退,反而化作三层阴柔之力,直透而入。

咔嚓!!

胸骨断裂之声,一连三响。

一寸劲透肌,二寸劲裂骨,三寸劲伤腑。

噗!!

胸骨断裂,内俯移位,俨然已经重伤的薛衣侯,立时喷出了一口鲜血,只是这口血喷的似乎……很有些力道啊。

熊朗陡然一惊,来不及反应,视野便糊上了一层血色。

该死!

熊朗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薛衣侯竟然如此之狠,利用鲜血来蒙蔽自己的视线。

饶是他心智若铁,经此变故,一时间也难免有些惊慌。

“就在此时。”薛衣侯狰狞的咆哮一声,喷出的却不是唾沫,而是血渣。于此同时,双肩一晃。

清风颤……颤!!!

正是这一颤,使其身形如同拂柳一般柔韧,滑开了胸前的铁拳,微微侧身中,不退反进。

嗤!!!

也不知是偶然,还是刻意,薛衣侯侧开前行的身体竟是主动的撞向了熊朗左手的青铜剑。

青铜剑直透右侧肩胛,毫无阻隔,直透而过。

当此之时,两人的鼻尖几乎碰触到了一起。

熊朗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鼻息,以及喷出的浓浓血腥。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一种发自内心的惊恐瞬间辐射全身,熊朗清楚的记得,除了他执行人生第一次任务时,再也没有过这种恐惧。

可即便是那一次,也是激动亢奋多过恐惧,而现在……

这个小子如何能够承受自己三寸劲而不倒?他怎么可能比自己这个死士更狠,为达目的不惜自残。

内俯重伤,肩胛刺穿,难道他不知道,即便胜了此局,也活不长久么?

悄无声息中,突兀传来的剧痛,最终打断了熊朗的惊骇。

先是小腹,然后直达左胸。

作为杀惯了人的熊朗如何不知道,这必定是那柄短剑自小腹斜刺而上,避过胸骨,直中心脏。

必死的一击啊。

痛,极痛,发自灵魂深处的疼痛,让熊朗在条件反射下做出挣扎,他想要摆脱,摆脱那柄寒入骨髓的利刃。

双腿踉跄中,熊朗并没有遇到太大的阻隔,便退出了三步,然后一头栽倒在地。

被血液糊住的视野终于变得清晰了,而入目的却是自己那如同喷泉一般的小腹。

咳、咳!!!

那一剑刺穿了小腹,绕过了胸骨,刺入了左胸,必然也伤及了肺腑。

噗通!!

耳边传来轻响,循声望去,薛衣侯也终于无力的跪倒。

三寸劲加青铜剑,若不是憋着一口气,薛衣侯甚至无力刺出那必杀的一击,而现在,他终于到了强弩之末。

不足一丈的距离上,两人以相同的姿势跪坐着,并且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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