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苏若缇闻听此言,柳眉一挑道:

“殿下,您若如此说,臣妾有几句私心话,倒真不藏着掖着了!”

“若缇请讲,无论你说出什么,本王绝不怪怨!”

太子大度地一笑。

“臣妾谢过殿下!”

苏若缇定定地瞧着太子,忽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太子大惊,赶紧屈身去扶她。

“殿下休要阻止,”苏若缇举目凝视太子,楚楚可怜道,“待若缇说过这番言语,您再做决定不迟……殿下,时光荏苒,想若缇入住东宫十年有余,曾幻想能与您朝朝暮暮长相厮守,不为人间富贵,只求比翼双飞,可不曾想到的是,您变了……”

苏若缇一抬眼,一双美目早哭得梨花带雨,她见太子脸色黯然神伤,继续道:

“只说近年来,不知您遇到什么麻烦,这一月三十日,您却有半月不知所踪,这半月十五日,您又有几时在我身边?这屈指可数的几时,您带给臣妾的回忆早已不是过去的情意绵绵,而是习以为常的心不在焉……”

苏若媞愈说愈来劲,偶有路过的宫内下人,见此情景匆忙回避,太子无奈,只好伸手捂上她的嘴巴。

好不容易回到太子妃的居所长春宫。

一进寝宫,苏若媞屏退杂人,入了内室,并让贴身婢女雯儿守到门口,拒绝任何人入内。

太子呵呵一笑:“爱妃,这是为何,难道要杖责本王吗?”

苏若缇破涕为笑,遂拥了太子坐入鸾帐。

4

一番缠绵。

太子从榻上爬起,却被苏氏伸出丝缎般光滑的玉臂,紧紧缠绕在他的胸膛。

“若缇,本王该走了。”太子柔声细语道。

“不行,您哪儿也不准去!”

苏若缇偎在丈夫怀中,美目微闭,粉面含娇,恰有一分少女的羞涩,仿佛还沉浸在虚幻的梦境里。

“好,好,哪儿都不去,咱们就这样坐着,能坐多久就坐多久,任渴死、饿死都不许动!”

“太子殿下当真?”苏若缇凤目一睁,随即轻叹一声,“倘若真的如此倒好了,也省得你再去找那云婉青,臣妾宁愿死也不枉此生!”

“若媞怎么如此说,如你能与婉青真心相处,便能懂得她的可贵了!”太子亦动情道。

苏若媞微微一愣,没再言语,眼角却暗起了一道怪怪的波澜。

太子可能觉得话过,又找补道:“本王近日忙于国事,冷落了若媞,待忙过这一段,定将欠下的时光全都补上!”

他在苏氏额上轻轻一吻,便要离榻。

那苏若缇却抱了他的身子死活不放,口中言语道:“殿下今日的承诺,可要牢记在心?”

“那是自然!”

太子满口应承。

“殿下,方才青华殿外……”

“怎么——”

苏若缇羞得埋起脸颊:“臣妾太放肆了……”

“哪里呀!”太子道,“若缇,本王知你心中有气,便是责骂几句又有何妨,本王自是受得!”

“殿下……”

苏若缇眼角又涌出几滴泪珠。

太子轻慰几句,便要起身,不料又被拖住。

“殿下,臣妾还有一事,却是为了您的长久着想……”苏若媞忽然正色道。

太子瞧她的神色不像玩闹,遂惊异道:“若缇还有什么话?”

“殿下,伍詹事又来跟您提迁都的事了吧?”

苏若缇说完这句,眼睛直直地盯着太子。

“你怎么知道?”

太子果然是一愣。

“伍大人的如意算盘能瞒过谁,”苏若缇道,“傍着梅炎钊这条大腿,傻子都晓得他心里打什么主意!”

“若缇,后宫不得妄议国政!”

太子面色微微一沉。

“殿下,臣妾是您的家人,您可要记得,只有最爱您的人才会讲掏心窝子的话!”

“若缇,你听到什么?”

“听说……圣上已经同意迁都的事。”苏若缇低语道。

“荒唐,”太子神色一敛,“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置父皇的禁令如儿戏?”

“国师,柳少温。”

5

太子终于离开了长春宫。

这位好脾气的皇太子,被絮聒的老师,以及纠缠无礼的太子妃无端折腾一番,本该是心烦气躁,然而看上去心情却是未受一点影响。

他是一个奇怪的人。

“谜”一般的人。

他是封帝的第一子,贵为大封王朝的第一继承人、一国储君,却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他的脸上仿佛永远洋溢着春风般的笑容。

不论对他的父皇,还是京城的任何一个百姓,他那种友善的微笑始终挂在脸上。

朝中大臣对他的评价更是褒贬不一。

褒的是他的宅心仁厚、宽容大度,贬的是他的率性肆意、不思进取。

不过,有一点毋庸置疑,这样一个与世无争的人,肯定不会卷入朝中各派利益集团的角逐,比起拼得你死我活的政治势力的纷争,倒也乐得逍遥。

值此乱世,能做到绝对的自由,何尝又不是一种幸运?

这位另类的太子究竟是怎样一个人呢?

太子子归,时年二十有七,生得仪表非凡,文质彬彬,待人接物更是谦恭有礼,就是玩性颇大,经常走得杳无踪迹,谁也不晓得跑去哪里。

好在封帝荒淫,整日迷醉成仙之道,也没有余暇管他的事。

太子的生母颖妃娘娘,因皇后气盛,尽管生了太子,也不过是升到贵妃而已,到头来仍然扳不倒强势的正宫皇后,加上封帝的鬼迷心窍,最终心灰意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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