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钟楼血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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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大亮的时候,寺里的僧人全被住持大师发动起来,满寺院哄哄吵吵地找人,后来法渡禅师悄悄叫过一位管事僧,附耳交待几句,和尚们的动静才小了不少。

然而,这偌大的寺院(加上不为人知的机关和秘道),要寻找一个全无生命体征的昏迷之人谈何容易呀?

满口疯言疯语(但是我再也不信她的伪装了)的蓝婆婆已经被送到居士院——坐落在寺庙东北角的文殊院内,并且派了两名僧人寸步不离地“看护”她,我和李重慈伯父则来到昨夜我涉险一游的观音殿,看看能否找回一点蛛丝马迹。

在去的路上,法渡禅师因惦念昨夜藏经阁之事匆忙离开,留下一个叫觉尘的和尚陪伴我们——表面上是个向导,我看其实就是个探子罢了。

想必这觉尘是刚入寺不久,话便说得多些,不似其他僧人的严谨和古板,我便问这觉尘寺中有无怪事怪人之类的话,小和尚却发笑,说施主真会逗人,和尚除了吃斋念经哪里来的怪事,要说怪人,在佛寺开放日倒会遇到不少哩!我想了想,又问他为何见了我们不慌,“施主这才问得奇怪哩,”觉尘说,“听说只要进得山门,就是结了佛缘,既然大家同在一个佛门下,为何会慌呢?”

“师父说得有理,”我做了个合十礼,“那为何我们来的时候,师父们看到我们反而像瘟疫一样躲避呢?”

“噢,施主不知,”觉尘说,“昨天是寺里的戒舍日,据说看了凡人的眼睛,会对我们僧人不利的。”

“哈哈,出家人四大皆空,原来你们也有怕的呀!”我不由脱口说道。

“施主万万不可说破,否则小僧便是罪过了,阿弥陀佛!”小和尚果然有些诚惶诚恐。

“这个自然,”我点点头,“是住持大师说的吧?”

“不,是执事师兄觉慧说的。”

看来寺院的和尚也是有血有肉的!

说话的工夫,进了中院,趁小和尚去开殿门的工夫,我偷偷问李重慈是否见过觉池和尚,李伯父默默点点头,却说:

“这个人以后不会再出现了。”

“为什么?”我不解地问,“今天出现的僧人里难道没有他的身影?”

“没有,”李重慈摇摇头,“大师的金口是不会贻人口实的。”

“您的意思是?”

“以我对大师的了解,别说今天,怕是以后也再难见觉池和尚一面了。”

我想再问得透彻一些,他却咳咳嗓子,没再接言。

在入殿之前,我沿着昨夜走过的路线又徘徊至墙下,令人遗憾的是,地上的鞋印痕迹一点都看不出来(正如住持院的情形),甚至连墙上都没有留下一点印痕。

没有线索可循,觉池夜闯观音殿的疑问愈发困扰我们,是否正如法渡和尚所言,与我们此行毫无干系?

这个深不可测的高僧,头脑中究竟隐藏着什么呢?

2

我们在观音殿里略作盘桓,避开小和尚的注意,我仔细摸了摸墙体的凹凸缝隙之处,以及观音塑像的底座,甚至功德箱(看有没有暗道机关)——以我的眼力,自是瞧不出什么破绽,其实想也想得明白,假使真有猫腻,就我这点班门弄斧的半吊子功夫,哪能叫你现学现卖轻易捡个金瓜,否则法渡和尚怎会当着我的面开启机关?

从观音殿出来,还没出中院的门,却看到几个僧人行色匆忙地往北边跑去,李重慈示意觉尘上前打听,片刻,小和尚回来报告说:

“大事不妙,前院发现了血迹,住持长老正要通知你们赶过去呢!”

我和李伯父相继一愣,立刻拔腿往山门的方向跑。

钟鼓楼建在山门殿的东侧,同样是一座上了历史的建筑,据说楼上的大钟古老得没人能说出它的年代。

到了楼下,周围已经聚集了不少僧人,法渡禅师应该已经上了楼,我们急忙分开众僧,向楼上奔去。

这钟楼基座不高,但是颇有古风,钟楼四门相通,内为木质结构,因上了年代,墙壁上的彩绘早褪了色彩,登着木梯上到二楼,见法渡禅师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顶灰黄色的青铜大钟发愣,大钟后面是一面威武霸气的牛皮大鼓,在他旁边,还有一位神色恭敬、垂手伺立的中年僧人。

定睛细观,悬挂在木架的大钟高有两米,外壁甚是光滑,但是在大钟表面上,此时浑然布满了殷红的血点,看上去触目惊心,衬托得几道弧弦纹愈发醒目,也不知道是不是人血……

我们都显得无比紧张,均是眼巴巴地等着法渡禅师说出下文。

3

“喏,老僧知道的情况,现在你们都看到了。”

法渡禅师仍是背对我们,倚着栏杆向山门处眺望,“依重慈兄之见,倘使恶人要逃跑,除了山门,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大师想到了什么?”李重慈说,“这大钟上的血迹我还理不清呢……”

“是人,”法渡禅师猛一转身,“是人血无疑,其实不用闻老僧就断定了。”

“大师,那,诸葛姐姐——”我走近他几步,失魂落魄地喊道。

“这倒不必担心,如果是中了蛊毒的那位姑娘,这件事就更说不通了,”法渡禅师表情严肃地说,“前次下蛊之人已是手下留情,若是害命岂费如此周折?”

听他所言,似乎颇有些道理,忽然灵光一闪,脱口又问:“不是诸葛姐姐,难道是觉池师父?”

李重慈伯父赶上来阻止时已经迟了,只听法渡禅师厉声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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