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我立在墙下,胆战心惊地听了一会儿,人和猴子渐渐都没了声息。

是那人把猴子打死了吗?

住在住持院的二位长者有没有听到猴子的叫声?

没有了猴子的陪伴,我只好一个人默默返回。

然而独自在夜下行走,心头莫名多了几分紧张,类似于“做贼心虚”,既怕看到人,又怕别人发现我。

进了月亮门,周遭仍然是一片死寂,法渡禅师房里的灯还在亮着——难道这和尚晚上睡觉不关外屋的灯吗?走过八角亭台,忽然发现那屋里又仿佛有人影在晃动,难道是墙下的响声惊动了和尚?

我屏住呼吸,沿着南墙小心翼翼地摸到禅房,经过刚才黑影跳下的地方时,我蹲下身迅速检查一遍,什么也没有发现,但是也不能说明猴子还一定活着,万一弄死后连尸体都一并带走呢?

我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禅房,既不敢开灯,又不敢打开手机照明,急急忙忙从背包里掏出匕首,摸黑寻到内室,和衣往榻上一卧,深深地呼出几口寒气。

5

后来,当法渡和尚问我几时醒来时,我只对他说了一句:

闻到酸菜包的味道……

酸菜包,酸菜包——

我敢打赌,联想最丰富的恐怖小说家也构思不出那样一幅“超越思维极限”的画面,事实上,它已经无法用“离奇和恐惧”来形容,真的是太夸张了。

现在回想起当时的情况,我还忍不住汗毛倒立……

事情发生在凌晨四点前(和尚看过表),正像对法渡禅师所言,我是在一股浓浓的酸菜包的怪味儿中被惊醒——

前面说到,我从观音殿回来后,和衣躺在榻上,刚开始还惦记猴子“十三”的生死,还幻想能够听到它的叫声,后来明白这个愿望纯属空想后索性不再瞎想,而那时,我也没有刻意关注诸葛飞燕的面容(这点很重要),这是因为:

一来蛊毒已被神鸟清除,二来还有些怕她那张脸——主要是嘴,同时还惦念陆十四的嘱托,主观上对诸葛飞燕便有一定的排斥,所以一直是背向她而卧。

后来我便昏昏沉沉地睡着,一直到凌晨四点,我被鼻子里的酸菜味、耳朵里的咀嚼声弄得心烦意乱,这才睁开眼睛,迷迷糊糊寻找怪味的来源,等我翻过身子,打开手机手电筒一照——

妈呀,这哪是人间的场景,刹那间我以为堕入了地狱,幸亏我没有被吓晕,否则便不会有后面一通撕心裂肺的喊叫……

在耀眼的一片白光下,一个脊背弓成虾球似的“怪东西”正姿势诡异地跪在一边,“它”背对着我,看上去鬼鬼祟祟,嘴里发出“吧唧吧唧”的响声,当打开手电筒的一霎,“它”肯定是被吓了一跳,当我看向“它”的时候,“它”的头像装上发条的玩偶一样转了过来,于是我们四目相对,那副比死人还惨的鬼面目,被我清清楚楚瞅个正着,因为太过恐怖,我都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词语形容这个怪物了——

“它”的整个头颅像个菱形的蛋,嘴巴隆起,两个鼻孔高高地朝天竖着,露在唇外的酸菜丝绿如胆汁,从雪白的额头上淌下来的几道血痕一直渗到嘴角,“它”瞪着两只凶狠的三角眼,嘴里还在往下掉着血丝,仿佛刚刚填在嘴巴里的不是酸菜包,而是一只被生吞下的活物,“它”的咽喉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叫声……

原本死一般躺在榻上的诸葛飞燕却无影无踪了。

我愣了一下,随即没命地喊叫起来,我想跳下床却酸软无力,甚至连爬起来的勇气也丧失了,慌乱中从枕下抽出匕首,哆哆嗦嗦地举在胸前……

当时我只有一种预感——就是那“东西”随时会向我扑过来。

6

法渡禅师和李重慈闻声赶来,其实也就一两分钟的事。

可惜他们进来时,那怪物已经逃走了。

事后想来,可能“它”原本就没有伤害我的意思,没有人知道“它”的来历,寺里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灯光亮起的时候,我们看到在诸葛飞燕睡过的地方(也就是那怪物坐过的地方),粘着一撮一撮金光闪闪的毛发,法渡和尚说是黄金狐狸的毛——那是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动物。

他们进来时,我正蜷缩了身子,抱作一团“嘤嘤”地抽泣,李重慈伯父没有说什么,一边默默地抱紧我,一边左顾右盼查看周围的痕迹。

而那和尚,一眼便瞅见放在我枕头旁的匕首,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一把拿在手里,他捧在眼前反复端详,就像一位文物鉴定大师仔细甄别一件稀世珍宝时的神情,我顾不得哭泣,“蹭”地跳下地,想要从他手上夺回匕首,但是敏捷的和尚躲开我,又“观赏”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递给我,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是把好刀,只恐对主人不利。”

我追问他原因时,和尚却闭了嘴,一字不提了。

我接过刀,恨恨地瞧他一眼,我忽然感觉这佛寺里也不能多待了,本是一方万众景仰的净土,却被这些秘密的机关暗道、妖魔邪祟搞得疑窦丛生,我更加担心因这件事泄露陆十四的行踪。

简单描述了一下经过,他们二位也给不出合理的解释,那怪物只有我一人所见,是男是女,抑或是不是人我都说不出个子丑寅卯,只记得能够证实诸葛飞燕尚在房里的最后一次时间是夜里八九点,那怪物几时进入禅房,是不是“它”杀死了十三,与凭空消失的诸葛飞燕又有何关系等一堆问题还有待进一步梳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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