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下。

一口灌下碗中烈酒,任由零散的酒液自嘴角滴下,徐晃的眼中忽然闪过一抹畅快。

“且先不提这些烦心事,来,阿奉,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妥!”

杨奉长笑一声,从命而为。

待得二人酒至半酣、桌上摆满了鸡骨头时,徐晃忽地敞开厚实胸膛,唏嘘道:

“曾几何时,我以为可以一腔热血、以一身所学,一展大志!

然,两年之处境及遭遇,却明白无误地告诉我,在当下这样一个世道,武夫远不及书生!

无背景、无势力、无大人物提携,武夫便永无出头之日!”

说着,徐晃猛地抓住杨奉的手,瞪大眼笑道:

“阿奉,莫不如你我兄弟落草为寇吧。

届时,劫不仁之富、济卑弱之贫,不仅身也逍遥、心也畅快,何其美哉?”

杨奉嘴角一抽,心中有些无奈。

其实他原本的打算,也是报了仇之后落草为寇,可奈何,今时已然不同往日啊……

略一沉默后,杨奉便也不再藏着掖着,将仇怨及此前经历之事照实同徐晃讲了一遍。

徐晃听完后,却是满心复杂、百感交集。

“阿奉,关于舅父之仇,为何从不曾坦言相告?”

杨奉无奈摇摇头道:

“我不想误了公明前程。”

徐晃眼眶微热,心中感动,不过却是出声呵斥道:

“胡言乱语!此等家世大仇,又岂是前程可以羁绊?”

杨奉苦笑不断,主动引开话题。

“公明啊,过去之事,便勿要再提了。

眼下关键之处在于,那位张帅的嘱托。”

听到这里,徐晃眉头微皱,不解道:

“我在郡中并无几分名声,那位张帅又是因何晓得我?”

杨奉摊了摊手,无奈道:

“我亦不知,但我总觉得其人极不简单。

公明啊,此事究竟该当如何?

我有把柄在其手中,去寻虎贲郎将投诚多半是自取灭亡。

可真的依照他言行事,我这心中也不安的紧,生怕会被卖掉。

若不然,便如你所言,咱远逃他地,落草为寇吧?”

徐晃双眼微眯,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

“不可。

其一,照你所言,那位张帅尚未及冠,却能将堂堂匈奴大人整的服服帖帖,其手段可想而知。

再加上他能够指使中原汉人转移物资,便说明他在大汉之中,应当也颇有势力。

我二人若是逃遁,可未必能瞒过他的耳目。

其二,既然他只针对士族豪强,而不祸害普通百姓,便说明他起码还有仁善之心。

如此人物,当不至于坑害自己人。

其三,你既已认他为主公,那自当恪守忠义。

起码在对方不仁之前,不可不义。

最后,这的确是一次机会。

成则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败则一死尔!

阿奉,此事便如他所言,听令行事。

若是将来真能跻身朝堂之上,再回报那位之恩德便是。”

眼见徐晃双眼深邃泛光,杨奉几番犹豫后,终还是咬着牙狠狠点了下头。

“好!那便拼上一把!”

……

涷水东岸,百余骑兵静静耸立在黑暗之中,护卫着河畔的几道身影。

皇甫嵩负手扫视着宽阔的河面,眼中精光不断闪现。

某一刻,伴随着一阵哗啦啦的声响,一道黑影破水而出,爬上了土岸。

“如何?”

“回将军!河深确在三丈左右,作不得假。”

皇甫嵩顿时心中大定,脸上露出一抹笑意。

董卓此时也终于意识到了皇甫嵩之打算,眯着眼确认道:

“皇甫将军是打算半渡而击?”

“是有这般想法,不过具体是否实施,尚要看匈奴人动态。

倘若匈奴人搭出了五条以上木桥,那便不可轻动,因为对方足以在一两个时辰内尽数过河。

可若是在三条以下,那便是天赐良机!”

皇甫嵩说着,转身便走。

“回城后加派一番探子,定要盯死对方!

此外,再着人打探出樱山亭搭桥材料,以预估对方搭桥数量及进展。”

“是……”

董卓随意地抱了抱拳,皱眉看了眼水流较急的涷水,而后跟随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