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直到接到童年伙伴小雀儿的电话的时候,在无限的惊喜和愕然中,薇娅才回忆起了自己的那场盛大的婚礼。

本是她一生一世都渴望着的婚礼,浪漫而奢华,王子伸出他那只高贵而英勇的胳膊,牵着娇弱尊贵的公主,虔诚地等待着证婚人的证婚。但是薇娅仍然有些惊慌失措,她觉着自己丝毫没有幸福的理由。尽管这里高朋满座祝福声声入耳,但是缺少了亲人们卑微的祝福,即便是身着华丽的唐服,她依然感觉心里灰暗,孤独陌生,仿佛这一切尽是在梦幻中。虽然施恩柔情蜜意不停地安慰着她,生怕她有什么不适,她仍是觉得自己孤独而无助。施恩越是待她好,她越觉得自己如犯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一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或许我此生注定要孤独终老吧?或许我本不该走向婚姻吧?”曾经的她是那么的勇敢,费尽心思征服了这一切,而此刻她又开始畏首畏尾起来。

小雀儿仍是儿时的那样子,话多得像麻袋里倒栗子一般,筚篥吧啦,爽爽快快一口气。“薇娅,你猜不着吧?我初中都没有毕业了,简直就是半个文盲呀,可是那有啥子法子嘛?你知道的,我这人天生脑壳笨脑子不太好使,我一看到那些课本,我立马就晕了过去。初一刚念完,我就退了学。不过我一点儿也不后悔。你猜猜我不念书都干些什么呢?我整日呆在家里帮妈喂猪放牛了。不过,你说我一个十四岁的姑娘能够干点儿啥呢?那时候我也是不知道哎。不过,我呆在家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了,我要等着虎子哥呗。虎子哥说了,等他初中一毕业,他就要娶我的,我们拉过勾的,说话得算数儿,我就只好呆在家里一心一意地等着他。可不嘛,他初中一毕业,他也不念书了,我们俩就天天在一起,扯猪草,放牛,可快活了。为了等他,我足足在家里干等了一年了,不过值得。直到我满二十岁了,他满二十二岁,家里人才把我们的事情在乡里公开了,给我们办了喜事,又吩咐我们去县里登了记。妈呀,薇娅,你不知道,那时候我还小啥也不懂,突然发现我和虎子哥成了两口子,我又羞又臊,脸红到耳根,心怦怦直跳。我一看虎子哥,他居然和我一模一样,我们俩不觉仰头大笑了起来。薇娅,你知道吗?新婚之夜,我们俩竟相拥着笑了一夜。结果你猜怎么着?第二天,大家都偷笑我们是俩大傻瓜。”哈哈,哈哈,小雀儿一边在电话那头滔滔不绝地说着,一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哦,那是挺搞笑的,你们俩可真是一对活宝了。小雀儿,说实在的,你从哪里知道我的电话号码的?这些年你们都在哪里呢?”薇娅鼻子一酸,怀着满腔的惊喜问着自己的这位童年老伙伴。难忘的童年,难忘的伙伴。

“是这样的,我和虎子哥结了婚以后,后来我们又有了孩子,你知道吗?我俩肩上的胆子沉着了。于是,我们俩一起扛着编织袋南下去了广东打工。我文化不高,虎子哥也一样,但是我们俩不怕吃苦不怕受累,我们俩在工厂里做普工,省吃俭用地干了几年,攒了一些钱,我们俩见孩子大了要读书了,我们就从广东回来了。你知道的,我们俩口子文化不高,处处吃苦头,我们商量着绝不能够让孩子们再读不好书,所以我们回来了。恰好现在政府扶贫大力发展乡村经济了,这是一个好时机,我和虎子哥商量着我们就留在老家里自己创业。我们先从小买卖做起,我们不怕苦不怕累,只要我们俩口子齐心协力,俗话说得好铁棒磨成针,大事不都是从小事做起的嘛?”

“真的吗?”听了小雀儿心中的梦,薇娅不觉惊呆了。

“当然是真的!虎子哥说了,大山生养了我们,我们岂能够忘恩负义?现在许多人都准备移民搬迁了,说这里太贫穷了,除了山还是山,没有大城市里的繁华景象,甚至有些读了许多书的年轻人还眼巴巴儿地瞧不起这大山了,说土的掉渣,他是假骚情,他忘了他是咋长大的呢?他怕是吃风拉屁长大的!我和虎子哥要守护着大山,我们要凭借自己的智慧和双手勤劳致富,响应政府的号召,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把我们的家乡建设得富饶美丽。”

薇娅在这头听得呆了,一时间,她竟忘了答话。

小雀儿正憧憬着未来,正说得兴起,也没有注意到电话这头薇娅的沉默,仍是一吐为快道:“俗话说得好,青山就是金山银山。我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办法总是有的,只要你努力,山窝子里也能够刨出金蛋蛋来。”

“小雀儿,你说得真好。”

“薇娅,我和虎子哥已经买了一辆大货车了,方便我们转乡里做买卖。同时我们也可以帮着老乡把老家里的特产运输到外面去卖个好价钱。现在,政府帮我们铺了宽敞的水泥公路,出门开车方便着哩。”

“真的吗?没想到这一年多了,我没有回老家,西村的变化居然这么大哩!”薇娅有些吃惊。更让她吃惊的是小雀儿和虎子哥的梦想,以及他们愚公移山般的励志精神。多少年来,西村的人们,以及周围乡里的人们,都在痛苦艰辛地挣扎着。五千年了,五千年了,山还是那黛黛青山,水还是那碧碧绿水,世事变迁,物是人非,山长水阔,那些熟悉的,那些陌生的,那些已故的,已渐行渐远或正在渐行渐远,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没有人改变过那片土地,也没有人具备那样的能力去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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