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是都看到了吗,那位竟然进了风月巷!”那人反驳道。

静怡不顾他们的窃窃私语,对他们礼貌地笑了笑,就往多铎住的厢房而去。

推开厢房的门,里面安安静静的,凳子椅子摆放整齐,绕过屏风,他的床铺、枕席规整,仿佛许久没人动过一样。

这时正好负责洒扫的童子提着水走了进来,静怡问他:“多……夫子他还没回来吗?”

“没有。今天的课都没来,刚刚学画的学子们都在埋怨呢!”那童子拿起扫帚正要扫地。

静怡笑眯眯地拿过他的扫帚,说:“姐姐帮你扫,来,告诉姐姐,你知不知道铎夫子他究竟去哪里了?”

那童子挠挠头,想了想,“刚才他们好像跟管事说什么铎夫子流连风月之所才缺的课……我好奇地问他们风月之所是什么地方,他们都瞪我,说那不是小孩子该知道的地方。你知道风月之所吗?”

静怡也茫茫然地摇头说不知道,苦恼了好一阵子,总管老头不知在何时进来了,逮住她骂了一通,说她旷工,她只好郁闷不已地回房去换过衣服再到善食堂做事。

“大叔,风月之所是什么地方?”她一边捧着碗放到柜子里一边问经过她身边的掌勺。

掌勺笑了几声,说:“不就是男人都喜欢去的风月场所?!”

“风月场所又是什么?吹风看月亮的地方?”

不止是掌勺,当时在厨房的人都笑了,掌勺边笑边对静怡说道:“你真是……我还从未听过有人这般解释,妓院,是妓院你懂不懂?”

静怡一下子懵了,手中的碗哗啦啦地掉落在地,旁人惊叫跳脚,而她僵直了身子半点反应全无。

这个晚上,多铎依旧没有回来。

董青松派人到书院传话给她,说是阿明醒了,不过按她的吩咐没跟他提起她,只问她要不要下山到照佳园看一看,静怡说不必了。

这个晚上,她在多铎房中一直等,然而无果。

第二天,她无精打采地到善食堂做事,无精打采地用饭,无精打采地喂小福子……

黄昏日落,她带着小福子来到了多铎的居所,抓起一把葵花籽调弄着小福子,一边教它说:“墙角数枝梅,疑有葵籽香。”

“静怡小笨蛋,静怡小笨蛋!”

“喂,你听不懂人话啊?”静怡怒了,把葵花籽往它嘴里塞,说:“再来,遥知不是雪,全都吃光光!”

“静怡小笨蛋,静怡小笨蛋!”

静怡彻底火了,手中的葵花籽给它来了个“暴雨梨花针”,骂道:“你就是只笨鸟!除了那一句还敢不敢有别的?”

小福子哼哼唧唧的,不屑一顾地转过高傲的头颅,她恼羞成怒,站起来想遗弃这蠢得不能再蠢的破鸟,就在她刚转身那一瞬,该死的小福子又见风使舵地说了一句:“静怡对不起,静怡对不起!”

静怡的脚步硬生生地刹住,听着小福子重复地说着这一句:“静怡对不起,静怡对不起……”

鼻子一酸,眼泪差些要掉下来,皇太极他把小福子还给自己,大概就是想让自己听到这一句话吧。

可是现在说对不起还有意义吗?

多铎他,再也不会把自己放在心上,相见不如不见,如今这局面该如何是好?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酸楚,拎起小福子,步履沉重地离开了多铎居住的地方。

也许,他一生都不会再想起自己。

可转念一想,这又有什么不好呢?

他想不起她,也就不会想起往事,这不正是大汗皇太极想要的结果吗?

若是他真的想起来她,那他们只怕连偏安一隅都再也无法做到。

她一边走,一边对自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