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长安公主的气愤,梁嬷嬷反倒是一点点平静下来,她垂着头,道:“殿下说得是,奴婢当时就发现了,奴婢劝他到衙门里自首,没有想到,他竟然一走了之。早知如此,奴婢当日该押着她到顺天府的。”

李昀叹了一声:“那日杨府尹来府中,妈妈分明不是这般说的。”

梁嬷嬷咬着后槽牙,没有说话。

“小五!”长安公主一把抓住了李昀的手臂,高声道:“你让顺天府把橙玉送来!我自己问明白!”

李昀浅浅笑了,似安抚一般:“皇姐心善,底下人做什么,皇姐都被蒙着,皇姐自己问,恐怕也狠不下心肠来问吧?”

长安张了张嘴,想替自己分辨一番,一旁的梁嬷嬷突然打算了她。

“公主,”梁嬷嬷挤出一个笑容来,“公主不用担心奴婢,奴婢去衙门里,也免得叫公主与殿下为难。狄水杜是梁松害的,奴婢的确是知情未报,杨府尹做事有分寸,奴婢去去就回来了。”

长安公主不停摇着头,想劝梁嬷嬷不要去。

李昀宽慰长安道:“皇姐,人又不是梁妈妈杀的,我带妈妈过去,杨大人不会为难她的。”

长安再是不允,也不好当着李昀的面,让人将梁嬷嬷扣下,况且梁嬷嬷点头要去,她略一迟疑,梁嬷嬷已经往外头走了。

李昀见状,让其余婆子宫女伺候好长安,转身离开。

公主府外,安公公给梁嬷嬷也备了轿子。

一行人到了顺天府外,得了信的杨府尹搓着手迎出来,恭谨给李昀行礼。

李昀应了声,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陆毓衍和谢筝身上,微微一颔首。

陆毓衍背在身后的手不禁紧紧握拳。

他晓得李昀的意思,李昀在告诉他,谢家大火和李三道的死,长安公主真的知情的。

“杨大人,”李昀吩咐道,“我把人带来了,后头审案,就交给大人了,想来大人断案公正,自有评断,等事情结了,还请大人把梁妈妈送回公主府,皇姐身边离不得人。”

杨府尹连声应下,恭送李昀离开。

大堂上,杨府尹拍了拍惊堂木,没有问梁嬷嬷话,只让衙役将陈婆子带上来。

陈婆子见了梁嬷嬷,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根本不敢看对方,在杨府尹问话之前,就噼里啪啦都交代了。

杨府尹挥手,让人将陈婆子带走。

王氏正好到了,与陈婆子四目相对,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果真是你,你办事儿其实还挺靠谱的。太太恨我恨得要死,这才会到衙门里来告我的状,要不然……”

王氏嗤笑一声,眸子一转,看向了梁嬷嬷,眼底满满都是嘲讽。

狄夫人这颗棋子,原本是梁嬷嬷安排的,最后却坏了她的事情。

狄水杜一死,梁嬷嬷再想对付王氏,也不能明目张胆,可偏偏,她与王氏的不睦和争执叫狄夫人说破了。

狄夫人告状,让王氏没能顺利离开,反而是到了衙门里与她对薄公堂,梁嬷嬷怎会满意?

梁嬷嬷看着王氏,眼神恨意凌然。

案情清楚,王氏仔细说完,偏过头看向一旁一言不发的梁嬷嬷,笑着道:“妈妈还有旁的要说的吗?从前在宫里的时候,从来都只有妈妈审问我们的份,这会儿在这大堂之后,被人审问的滋味,妈妈觉得如何?狄水杜的死,没什么好说的,我教唆的我认了。不如我们来说说旁的?来说漱芳的死,说绍侍郎杀妻,说镇江府衙大火,说李三道一家的死?”

梁嬷嬷的眼睛里几乎喷出火来,她想把王氏一撕两半!

坐在大案后头的杨府尹一个激灵,只觉得堂外的冷风一股脑儿都灌进了他的后脖颈。

他听到了什么?

绍侍郎杀妻,镇江大火,李三道?

这些事情他自然都知道,这会儿提起来,莫不是……

吞了口唾沫,杨府尹下意识看向了陆毓衍,见他坐在一旁,模样平静,杨府尹便明白了。

难怪陆毓衍查这案子如此用心,原来,原来都是为了这一茬!

可陆毓衍不怕惹事,他的底气还是有些虚的呀。

“贤侄,这……”杨府尹朝陆毓衍招了招手,示意他上前来,“这案子能这么办?殿下知道吗?公主知道吗?”

陆毓衍敛眉,道:“大人放心,出不了岔子。”

话虽如此,杨府尹还是提心吊胆的,再看一边的主簿,手中的毛笔都在颤着,可见其心情。

“橙玉说的这些,梁妈妈,你怎么说?”陆毓衍转过身,问道。

梁嬷嬷站得笔直,道:“奴婢与这橙玉素来不睦,她血口喷人。”

“妈妈不会以为,衙门里真的无凭无据?王姨娘血口喷人,梁松难道也说了假话?”陆毓衍勾了勾唇角,从袖中取出长长的卷轴,刷的展开,“这上头都是梁松的供词,他认下了绍侍郎夫人的死,认下了买通李三道和李夫人害死谢知府一家,也认下了杀李三道灭口,这些都是妈妈指使他做的。

梁松两度去镇江,都有人见过他,根据他落脚的缘客来客栈掌柜的描述,画了画像,正是梁松无疑。

李三道一家被害的雨夜,也有人亲眼见到他从李家出来。

妈妈是想说,梁松血口喷人,拉妈妈下水?”

梁嬷嬷的身子晃了晃,深吸了一口气,对着王氏啐了一口:“蠢货!”

王氏张嘴想要骂回去。

梁嬷嬷又呸了一声:“漱芳是齐妃身边的,我好端端害她做什么?你自诩聪明,你聪明个屁!”

王氏到了嘴边的脏话都被堵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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