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荣自尽后袁擎烈命人将其好生安葬,但凡与君荣有牵连之人皆被处死扔在乱葬岗。

此事过后夜里袁擎烈仍旧召人服侍,营帐中的动静直到后半夜才停息。

君荣给裴怀下的药并非安神药,军营中所有的军医为其做了诊断一时没有定论。

但是君荣下的那一味药与裴怀体内原来的毒互相克制,虽然不会要了裴怀的命,但是毒一日不解裴怀就一日不醒。陈念从铁牢中被放出来,袁军已变了天。

裴怀面色安详,双目紧闭躺于塌上,陈念为其擦洗干净身体便坐在床边陪着他。

自被淮南王擒拿,到如今流落袁军军营,陈念还没怎么和裴怀说过话。从前父亲常和她说祸不单行,最近发生的事已不是单、双能论,就没有发生过一件好事。

“你说话的时候我不大搭理你,现在你说不了话,我竟开始想念起你来。”陈念把裴怀的手握在手里,秋天天气干燥,裴怀手上的茧子比其他时候更加磨人。

“以前做什么都有你和父亲给我出主意,现在父亲不在了,你也陷入昏迷,我才发现自己并非果敢之人。”袁擎烈傍晚时让人来传她去一趟,回来陈念就苦着张脸。

袁擎烈当初来此是为给军师寻药,如今军师已死,加上出了君荣一事袁擎烈没什么心情再在此地逗留。

袁军都城在天河郡,不日他将启程,要见陈念自是为了劝说她和裴怀与他一同去天河郡。

裴怀中毒昏迷不醒,陈念赤手空拳,还能说不不成?袁擎烈问她,只是告知她一声罢了。

袁擎烈接连损失心腹,打的是什么算盘最明显不过。他想把裴怀收入麾下,非但能得到一员猛将,还能一并收了冀东城的兵力,一箭双雕的好事。

冀东军还在淮都城的护城河外留守,这场战争拖了太久,也应该适可而止。

陈念同意随袁擎烈回天河郡,不过她要修书一封,袁擎烈必须派人把信稳妥送到青衣手里。青衣是个有见地的,眼下要紧的不是和两方纠缠,而是先带兵回城休生养息。

从淮都成方向前往天河郡有一个月的路程,途中陈念全程坐马车,屁股都快坐开了花。

途中军医不断在调整对裴怀的用药,人终于在前往天河郡的中途醒了过来。

他醒来那日陈念百无聊赖,车队停顿休整时跑去山道的灌木丛里头摘了好些野果。

袁擎烈这些天有些忙,终于不再缠着陈念,陈念乐得清净,如此她便能全心陪着裴怀。

袁擎烈考虑到路途颠簸,在马车里垫了两层皮毛,然而路途遥远,任你怎么垫也是难受的。陈念这些天寸步不离守着裴怀,裴怀虽然昏迷,却不是全无意识。

他时常夜里发恶梦,含糊不清说几句话,陈念想要仔细去听时又没了声息。

车厢的矮几上隔着香炉,染的是上好的沉香,陈念一边啃着野果一边翻着从士兵那里讨来的话本,路程枯燥,也就看看话本能打发打发时间。

“风筝……阿念,风筝我给你补好了……”睡梦中裴怀忽然开口,陈念猛然回过头看他。

裴怀冒了一身的汗,面色狰狞,想是做了恶梦,陈念放下书坐过去,要按下裴怀乱晃的手时裴怀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两人四目相对,一人惊愕,一人惊惶。

裴怀的目光落在陈念身上,神情稍缓,有些不知所措把陈念搂入怀中:“你在就好,等到天气好些,我带你去放风筝,风筝已经补好了……”

说完裴怀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陈念靠在裴怀肩头,红了眼眶,风筝已经被她撕了。

就在他父亲出殡那日,她把风筝撕的粉碎,她对裴怀吼着说她再也不要放风筝。

余下的路程裴怀没有再醒过,到达天河郡裴怀被送入神医府医治,神医府不住外人,袁擎烈让陈念跟随士兵回郡王府,他还有公事处理,把王府令牌给了陈念,让陈念有需要尽管提。

其实袁擎烈不必把令牌给我,陈念随着他的亲卫回郡王府,管家自然对陈念以礼相待。

带陈念到厢房,又清楚问了陈念可有什么需要。自淮南城一路回来,她已精疲力竭,哪有心思想缺什么,打发了管家后脱了斗篷倒头就睡。

郡王府迎春园内,一众女子围桌而坐,磕着瓜子说说笑笑,瞧着气氛好不融洽。

一名侍女迈着小碎步快步走到一名女子身边,看了其他人一眼,忐忑道:“王爷亲卫从淮南带回来一名女子,管家安排她在左厢房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