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琅寒玉般的脸上,似笑非笑。他看着脸色煞白的孟挽清,不着痕迹地略过了谢沉蕊的问话。到底还是给她留了几分颜面。

“那日,挽清眼拙,错将琅表哥认成了故人,还望琅表哥不要介怀。”孟挽清慢吞吞地想着说辞,但是说出来的话,连一旁的谢沉蕊都骗不过去了。

谢沉蕊咬着唇问道:“这世上,还有跟琅哥哥长得一样的人么?清姐姐,你莫不是在哄妹妹玩?”

孟挽清看了一眼面前白衣胜雪的身影,迟疑道:“妹妹不知,姐姐素有眼疾......”

“哦?清表妹这联珠帐,是用九百颗各色南珠串联而成。珠色清润,在灯光下易成七彩琉璃之色,若非视力极佳,断不可能织就此物。这要是清表妹还有眼疾,那么这世上包括为兄在内,皆是瞽目瞎子了。”谢琅笑笑,话语间却穷追不舍。

慕容清顿了顿,继续道:“表哥不知,挽清幼时体虚,留下了症候。但凡站立久了,便会气血虚弱,两眼发黑,不能视物,与寻常眼疾不同。”

“可是适才为兄与蕊妹妹才见清表妹前来给夫人请安,气色甚好,健步如飞,哪里也不像是气血有亏之人。”谢琅摇头,眉宇间的嘲弄戏谑之色越发浓厚。似乎捉弄孟挽清,让他得到了多大趣味似的。

现在,就连谢沉蕊也察觉出了两人之间的不对劲,琅哥哥似乎很喜欢看清姐姐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模样。

孟挽清深吸一口气,看着死咬住她不放的谢琅,染着胭脂的红唇缓缓地弯起一个隐秘的弧度。既然你苦苦相逼,那表妹我就教你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孟挽清的变化让正密切关注她的谢琅突兀一愣,一种似曾相识的不详之感油然而生!

她秋水般的眸子里,缓缓渗出和那晚如出一辙的柔情,顿时谢琅头大如斗,痛斥孟挽清太过刁钻!

果然,在谢沉蕊如遭雷劈的呆滞中,孟挽清对着面沉如水的谢琅低声一叹:“琅表哥,你当真,要我说么?”

谢琅定定地看着入戏的孟挽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八个大字。

“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愣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谢沉蕊脸都僵硬了,支吾着开口:“琅哥哥你......”

“清表妹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厉害的眼疾,实在可叹。墨翩,记着回头取一瓶安神定志丸给表妹送过去。如此灵动一双眼,莫要瞎了才好。我还有事,先失陪了。”谢琅不动声色地打断了谢沉蕊的问话,又看了孟挽清一眼,便潇洒利落地转身离去。

“看来是真的得罪狠了。”孟挽清心里一声苦叹,没想到这短短两天之内,自己就坑了这个名义表哥两次,初来乍到就把王府世子得罪了,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孟挽清心里发着愁,眉眼却渐渐舒展了些,好歹眼前这道难关是过去了。

正想着,突然袖间一紧,孟挽清回头一看,只见谢沉蕊小脸发愁地看向自己,明媚的杏眼里,溢着点点担忧。

“清姐姐,你的眼疾真的那么严重么?那你会瞎吗?”

孟挽清嘴角一僵,哭笑不得地拍了拍她的手,劝慰道:“暂时还不会......”

在谢沉蕊的陪同下,孟挽清去拜见了大夫人。果然大夫人看承孟挽清身子娇弱,又献上联珠帐这种极费心思的宝物,便也没有再为难于她了。在留她用过午膳之后,让她好生回去将养着,不用常常过来请安。

这正合了孟挽清的心意。道过谢之后,孟挽清方才带着鸢儿回到了清秋别苑。只是孟挽清不知为何,大夫人身边那个妍丽娇俏的妹妹,倒像是对她很有敌意似的,请安的时候三翻四次出言带刺。

疲惫地坐在软椅上,孟挽清感觉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看得自家小姐这般,鸢儿也跟着不平道:“方才那位姑娘好生无礼,小姐怎的一直忍让她?纵得她愈发不把小姐放在眼里!”

一旁的家生奴才徐娘子笑道:“姑娘不知道,兰姑娘是吴姨娘所出。吴姨娘去得早,兰姑娘从小在大夫人身边长大。大夫人的一般琐事,都是兰姑娘殷勤服侍着。大夫人看承她,比府里大多数小姐还好呢。姑娘还是别与她计较为是。”

孟挽清揉着酸涩地眉心,苦笑道:“大娘瞧着我是这么不安分的人么。我如今已经得罪了王府的少主子,正不知如何是好呢,哪里经得住再添上一个来。”

“说起这事就奇怪,小姐今儿正好撞上了表公子,让他知晓了小姐那日用计诓他。看他今儿个的模样,应该是想与小姐为难的,又怎会后面突然不理论了,最后,竟还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呢。”鸢儿说着,竟捂着嘴忍笑起来。

孟挽清无奈笑道:“他哪里不理论,他是知晓,要是再对我不依不饶,把我惹急了张口说出些疯话来,他也讨不了好。毕竟公子琅嬛的名头,可比我这个小丫头的名声值钱的多。”

“罢了,明儿个找个机会,登门道歉吧,毕竟人家的地盘不是。”孟挽清又长叹了一口气,恹恹地看着窗外的夜色,再不言语。

与此同时,寒一居内,谢琅正品着刚到的雪顶含翠,升腾的热气像是一层白雾。他品茗的姿态,优雅端方。

“公子,属下已经彻查清楚了,表姑娘确实和那晚的强徒无关。”墨翩垂手立于下侧,低声恭谨回道。

“我知道与她无关。”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只是侍奉他多年的墨翩却敏锐地感知到,公子此刻心情一定很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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