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凤白梅显然没有想过,她思索了许久,才说:“武家若反,天下必然已是乱局,既然是乱世,凤家为何不能与武家联手定乱世,开新局。”

寒铁衣面有怒色:“我的意思是,天下没有乱,朝廷也还好好的,武家就是乱臣贼子。”

凤白梅蹙了蹙眉,忽的一笑:“阿臻唤宣威将军一声外祖父,嫂嫂唤他为父亲,正经我要唤一声姻伯。”

寒铁衣明白了,若武德忠当真谋反一日,围攻洛阳城的先锋军,必然有凤白梅!她这样想,这样说,必这样做。

“你这样为武家,可曾想过,武家是否也会与凤家同生死?”寒铁衣不甘心地问。

凤白梅笑着,没有应话。

寒二公子这个问题,着实好笑。

当年凤家蒙难,她的嫂嫂身怀六甲,年方二十,带着年才十一的她,守着空荡荡的凤家。而宣威将军奉旨挂帅,出征江南,临行前夤夜赶到凤府,将九岁的小女儿也留在了凤家。

洛阳城谁人不知,妻女是宣威将军不可触碰的逆鳞,他将这两道逆鳞放在凤府,等同告诉天下人,武家与凤府同在!

她长舒一口气,起身道:“你歇一会儿,我去找找路。”

寒铁衣却挣扎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在她前头,语气不善地道:“没歇会儿的命。”

凤白梅跟了上去,扶了他的手臂,再次认真地道:“冰洋若真想杀你,不会选那么斜的坡。”

“你的意思是我还得感谢她手下留情呗。”寒铁衣语气仍旧不善,却下意识地将身体的重量往凤白梅身上靠。

凤白梅道:“倒也不必,回头你莫凶她就是了。”

寒铁衣震惊地看她:“我都差点死了,还不能骂她两句?”

凤白梅气定神闲地道:“她一向吃软不吃硬,你越和她对着干,她便越来劲。”

“好说,小爷我恰好也吃软不吃硬。”论起嘴硬,死鸭子也斗不过寒二公子:“她若是乖乖地向我赔罪,我还能大丈夫不记小女子之过。”

“这怕是有些难。”凤白梅如实道:“估计她下次得下毒了。”

“小白!”寒二公子拉长了声音:“你不能这样偏心,我好歹也是你未婚夫婿。”

凤白梅不语。

凤白梅带着寒铁衣赶到驿站时,日头已经落山,凉风悠悠吹拂着门前的几株银杏。

驿站确实简陋,只有一座两层小竹楼,统共六间房,还有分出一间来做办公的地方。靠左边搭了个草棚当马窖,用篱笆围了个不大的院子。

二人进院去,只见武冰洋正坐在院中石凳上,右脚用白纱布包裹的结结实实。一旁的石桌上放了一堆瓶瓶罐罐。

旁边马窖里,红鬃烈马和雪花骢啥惬意地吃着上好的干粮,而寒铁衣的青驹和乌夜蹄则像匹流浪马似的被拴在棚外,通过笼头的缝隙啃地上的青草。比较人性化的是,乌夜蹄背上的行李被卸了下来。

看到他们二人进院,武冰洋用入云锏充当拐杖,单只脚蹦跳着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寒铁衣,毫无诚意地道:“不好意思,忘了你没习过武,底盘不稳,轻轻一推就滚下去了。”

寒铁衣一进院门,便把自己像坨包袱似的挂在凤白梅肩上,闻言也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没有摔死也没有淹死,寒某也觉得挺对不起武小姐一番苦心。”

凤白梅将寒铁衣扶进屋去,让他在桌边坐下,就开始动手扒拉他的衣服。

寒铁衣连忙一把拉住自己衣襟,一副受欺负的良家妇女模样,身体往后仰,一脸惊恐地看着凤白梅:“青天白日的你要对我做什么?”

凤白梅好笑地扫着他:“湿衣服穿着不难受吗?”

寒二公子清了清嗓子,正经道:“男女授亲不亲,你帮我把衣服拿进来,我自己换。”

“假正经!”武冰洋靠在门边,冷冷地来了一句。

凤白梅没再多言,出门将二公子行李取出,从里头翻出一套他常穿的青衫,出门去拿石桌上的药。

武冰洋一只脚跟在她身后蹦,见此很是不满:“那是我的药,不准给他用!”

凤白梅道:“回头我给你调更好的。”

“凤白梅!”武冰洋气的狠狠一跺脚,紧接着便是一阵哀嚎:“痛痛痛……”

凤白梅不理她,将药抱着敲了敲寒铁衣的房门:“好了吗?”

寒铁衣道:“好了。”

她推门进去,将药放在桌上,蹲身去卷寒铁衣的库管。

寒二公子下意识地将腿往旁边挪,一脸惊恐:“你又要做什么?”

凤白梅抬头看他,蹙眉道:“你裤腿上那么多血,腿上有擦伤吧,得上药。”

“我自己来。”寒铁衣瘸着一条腿蹦到桌子后面,铁青着脸,看豺狼似的看着凤白梅,好像她随时会扑过去把他吃点一样:“行了,你衣服也湿了,快去换了吧,我自己能行。”

凤白梅起身,低头看了看他的裤腿。新换的裤子,膝盖处已经被血渗透了。她默了片刻,问:“适才救你那名天机阁弟子叫什么?”

寒铁衣伸手撑着桌沿,随口应道:“天字楼弟子没有名姓,只以排行称呼,他排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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