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虽然已经下雪,但还没有到最寒冷的时候,没有风又朝阳的院子里还是有些暖意。

佟家哥俩干脆甩掉棉衣,在热气蒸腾的大锅旁忙活。先是翻烫,后是退毛,然后才把已经退得光光的肥猪重新抬回到桌子上。

开膛破肚,清洗内腔,分割猪肉,这一切佟家兄弟做起来有条不紊,得心应手,动作麻利,让打下手的天柱两口子都有些跟不上趟。

尽管佟家兄弟是老杀猪匠了,干活也利索,但收拾完猪也快要到晌午了。

接下来就是洗摘猪肠子,灌血肠了。这是庄户人家杀猪必不可少的一道菜,人们评价杀猪手艺的好坏,灌血肠是很重要的评价标准。

佟家兄弟灌的血肠不但要放葱、姜、蒜、香菜等调料,还要用花椒、大料、桂皮浸泡出来的温水跟猪血兑在一起,特别是他们要把猪内脏的肠肥油剁碎,一起放到猪血里面灌肠。

让他们灌出来的血肠既滑嫩、又鲜香、味道更足,在这大裤裆沟是远近闻名。

这个季节庄稼人不那么忙了,天也短了,家家户户改为只吃两顿饭。

当这一切都忙完了以后,也差不多到了做晚饭的时候。

乔家用大锅烧水,把猪的一些内脏,割开的大快猪肉,一股脑地放到锅里去煮。

乔妈妈嘱咐要多放一些,说人多,不能不够吃。

于是,大块猪肉,大把酸菜,整肠整肚,心、肝、肺连同后放进去的血肠,一齐在锅里翻滚,诱人的香味夹杂着喜悦从敞开的屋门溢出,飘散出去好远。

该请的客人陆续到齐,于是大块肉、大碗菜一齐端上桌子。

男客人都挤在天柱的屋子里,二十几个炕上、地下相拥在一起,连吃带喝,吆五喝六,女客人在乔妈妈的屋里,说笑嬉闹。

茹珍和嫂子东屋西屋地上菜忙活,随时听候客人的招呼。

两个孩子是不能上桌子跟客人一起吃的,这是规矩。

因此他们跟在妈妈和姑姑的屁股后面,东西屋的乱跑,并不哭闹,脸上还挂着兴奋的笑容。

女客们先散去,她们大都没有喝酒,肉也吃的不多,惦记着家里的活,吃完饭便匆匆离开。

男人们则很晚才离开,带着酒足饭饱后的满足和被高看一眼的喜悦,云山雾罩地离开了乔家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