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9月柏林

第二天早上她早早被安娜叫起来梳妆打扮,对父母到来的喜悦之情重新充满了她的心房,让她有些无暇顾及前一日的小心思

餐厅里,弗雷德里希看着如此神采晔晔的她,微微一笑,“早安,凯瑟琳”

“早安”,她仍不敢直面他的眼神,只一秒她就躲闪开,弗雷德里希也只能堪堪垂眸继续享用自己的早餐

她今天吃的极快,许是着急见到自己父母的原因。弗雷德里希甚至都还没有翻阅完报纸,她就放下了刀叉回房更衣了

弗雷德里希被告知巴尔曼一家已经抵达柏林站时,凯瑟琳已经梳妆完毕,在侯客厅静静地等候着父母到家了

他远远地看着她恬静的面庞,她的眼鼻嘴,那首《爱之梦》,她的弹奏到底是为了哪般…他不想唐突,但还是忍不住想离她近些

他也走进侯客厅,在她旁边的一处沙发上坐下。侯客厅里的装饰比起书房更加的大气恢弘,墙面上挂满了巴尔曼家族先祖的肖像

凯瑟琳注意到向着她缓缓走来的男人,只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清晰。他到底知不知道昨晚弹琴的人是自己?他一定知道

她压根怀疑起自己昨晚为何要心血来潮地跑到书房里去弹那首曲子,那首《爱之梦》,是生怕他听不出来吗?自己怎么会愚蠢到这种地步

她看着弗雷德里希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坐下,只觉得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他的到来张开了,他带动的每一丝空气自己都能感知得到

她急切地想知道那些问题的答案,碍于面子却什么都问不出口,只能坐在那儿干着急

弗雷德里希看得出她情绪的不对劲,他没有心思仔细端详墙上的画,眼角的余光总是离不开对面的她,他知道她的不自如一定和昨夜那曲有关,却也暗自高兴两人之间的化学反应变得越来越微妙了

他默默将她绞着的双手看在眼里,见她无意开口,出声问道:“明日晚宴大概何时开始?”

多么愚蠢的一个问题,晚宴的安排奥托早在半个月前就告诉了他,连带着各处细节都没有落下,但他还是执拗地想听她亲口和自己说

“我父亲会先陪元首参观府邸,晚餐大概…要等到八点了”,凯瑟琳想了想,宴会从来没有严格的时间限制,她大多跟随着母亲赴宴,从不用思考这方面的问题

是七点半,弗雷德里希暗想,报告上准确写着七点半

但他还是笑着说:“谢谢我知道了”

客厅里重新回归静谧,除了走廊里仆从们奔走时发出的一星半点的走路声

凯瑟琳看出两人间并没有因为她昨夜的举动变得奇怪,于是鼓起勇气和他交流起钢琴的话题,爱好的相通有些冲淡了两人间原先的不自在

只言片语中,弗雷德里希更是确定了昨日弹奏那首李斯特的人就是眼前的少女

爱之梦…爱…之梦,她真的会是在为自己而弹吗?又或是她将这一切都只是看成一场梦境?随风而逝的梦境?

他感觉自己的思绪越来越乱,虽然双眼仍旧牢牢地锁在凯瑟琳身上,却听不见她说的任何一个词了

直到安娜兴冲冲地跑进来说了些什么,看到凯瑟琳快速起身,他才回神意识到是巴尔曼先生他们快到了,匆匆站起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制服,随凯瑟琳走出大门

巴尔曼府的所有下人都已经候着了,他们排在大门右侧,凯瑟琳走上前去站在最前面

那三个士兵也在,却单独排在大门左侧,他深知这是管家的安排,于是带上宽帽,走到他们面前,双手揽在身前站定

远远地,三辆黑色的梅赛德斯驶入庄园,所有人看着车子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众人面前

一身礼服的司机下车为巴尔曼先生和夫人打开门,鲁道夫·冯·巴尔曼先生小心地搀扶着自己的夫人下车

两人还没有向前走上两步,凯瑟琳就已经上前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片刻过后三人分开,巴尔曼先生看着站在一旁的弗雷德里希,“您就是路滕伯格中尉吧”

巴尔曼先生身材魁梧,但到了这把年纪也免不了带上一丝臃肿感。他眼中炯炯有神,却难藏眼底的一抹犀利

冷峻如弗雷德里希也觉得和他对上,自己的气势矮了三分,他忙取下帽檐夹在左侧腋下,微微俯身接下巴尔曼先生伸出的手

寒暄之后巴尔曼先生和他谈起了有关晚宴的事宜,并领着他往府邸里走,身后巴尔曼夫人和凯瑟琳热络地攀谈着

但弗雷德里希却挂上抱歉的笑容解释说希姆莱先生还在总部等着他交接,自己还需要快些回去复命

正解释着却听到巴尔曼夫人轻柔地说:“我觉得希姆莱先生一定不会介意中尉先生和我们一起用一顿午餐的,不是吗?”,她声音柔缓,像那天边的云

弗雷德里希听到夫人的话语,微微侧过身子面对着母女俩以表尊敬

虽然他的内心还是忍不住让他去偷看一旁的凯瑟琳,但理智告诉他,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让巴尔曼夫妇察觉到任何异样

一旁的凯瑟琳则是带着几分期许看着他,她看到他一直目视着自己的母亲,于是又开始小心地仔细打量他的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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