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兆奎心潮澎湃,正暗叹此人出现的及时,雅间的房门便被打开,黑衣黑裙的癫罗刹莲步轻移走了进来。

老将军大手一挥,部将和心腹们如释重负,纷纷退了出去。

“确定玄霄陨落在湖心岛了?”

他沉声问道。

癫罗刹摘去面上轻纱:“确定!”

崇兆奎大怒,正待训斥,转身看到她的脸颊,却半晌说不出话来。

癫罗刹原本白皙的脸庞如今变得气色暗沉,如蛛网般的黑色血管从眼角蔓延到耳根,大半张脸都阴森可恐,了无生气。

崇兆奎叹了口气,摆摆手示意她落座,细心的关上露台门,又把自己的大氅披在癫罗刹肩上。

“快要压制不住了?”他沉默了片刻,问道。

癫罗刹有气无力的点点头:“昨日妖煞之气上行,任我倾尽修为都无法镇压,最终突破咽喉,直灌入顶。”

崇兆奎仰起头,心里算了算日子,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之所以他命癫罗刹接下妖族的委托,窃取风陵渡和道明寺的大印,便是为了妖皇鹿弥手中的异术:罗刹鬼骨炼体咒。

此咒法就连妖族都闻之变色,因为所咒之人并非敌手,而是己身!

崇兆奎还依稀记得,那异术开篇的八个大字。

“以身饲魔,洞悉无上。”

罗刹鬼骨炼体咒虽然缺点令人变色,但优点也显而易见。

只要修为到达极三境,每日修习一次,便可以节省数十年苦功,短时间内获得妖魔赋予的无上威能。

直到本身修为再也压抑不住气血上涌,最后魔障缠身,身受业火焚身之苦,直至身死道消。

这门异术自从现世以来,就没有几个人敢于修行,偶见零星勇者,莫不是有天大仇怨的苦命人。

可以说,是实实在在的用命去换修为。

而黑狐之所以被称为癫罗刹,便是因此异术而得名。

每每煞气上行全无征兆,冲击神髓带来的巨大痛楚,只有倾尽全力镇压才可以抵消。

这种被人误解为随时随地癫狂痴迷于修行的行为,不但让黑狐获得了一个不太好听的别称,也是崇兆奎无奈之下,把她留在垂州别院的原因。

一直以来,黑狐都能把血煞之气压制在咽喉之下,虽然导致声音嘶哑,但幸好性命无忧。

然而如今却突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可以说时日无多了。

想到这里,崇兆奎安慰道:“三十日之内,大军就将到位,你……”

癫罗刹干脆的打断:“煞气上涌剧烈,虽然我仍能固守灵台,但十日已是极限。”

崇兆奎默然不语,虽然有些惊讶,但之前早有所料,也不算太过意外。

“那就先处理掉吴去和湖心岛司寇。”

他惋惜说道:“只可惜你见不到大旗在北三郡招展了。”

癫罗刹嘴角勾起,淡淡一笑,俯身下拜:“小奴幸得夫人点化,见过这大千世界,此生已别无所求,但愿有朝一日,身后人可以斩下殇昊狗头,以祭夫人英灵。”

崇兆奎连连点头,默然不语,从怀中取出画卷,轻抚画中臻首娥眉美人,眼中无限温柔。

但下一刻,眼里闪过深绵的怨恨,狠狠攥拳,指甲几乎扣进掌心。

他沉声自言自语:“当年妖魔东犯南墉,实则屯兵北境,我早早便知其意,殇昊身为人帝,哪里会看不清楚这其中的小伎俩。”

崇兆奎冷笑:“只是东郡灵矿可让南墉富足,北方贫瘠无甚价值,所以就算舍弃也不足惜。”

他张开五指,掌心已有鲜血溢出:“但北三郡数十万百姓,这一条条鲜活的人命,真的死不足惜吗?!”

“那都是南墉的子民啊!”

崇兆奎起身说道:“世人只知夫人巾帼不让须眉,却不知殇昊只是用她做为拖延,保住东郡再行北上,北方若能撑住便是万幸,若不可力敌也是无妨!”

“所以。”

他一字一顿说道:“夫人用命守下的北三郡,我拿定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癫罗刹忽然开口问道:“小妹也回来了?”

崇兆奎点头:“陆欣彤暂住在客栈,今晚便要前往湖心岛,你去见她最后一面吧。”

……

经过一天的忙碌,日头西斜,天色渐晚。

陈至踩着轻快的脚步,和吞金兽计算着收获。

“五万两赏银、从道首身上缴获了一万三千两、卖黑珍珠的九十两、投壶赢取和分成的五十两……”

他算了一下,心情颇好:“吞吞,你翻翻缉拿榜,一定要倒背如流。”

吞金兽憨憨点头:“抓坏蛋确实比做生意来钱快。”

正聊到兴起,陈至怀里的传讯珠忽然震动。

取出来接通,原来是赵君行。

“听说陈前辈返回垂州,恰好吴统领结算了打赌的彩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日一醉方休?”赵君行笑道。

陈至思考了一下就同意了。

他实在不愿意回居所面对讨债人……

赵君行选择一醉方休的地方名叫“云客斋”,是垂州里唯一有火锅应市的酒楼,现在的时节,正是达官显贵云集的时候,到了饭点,可以说一桌难求。

但不管是不是入冬时节,对于缉妖司玉牌抓捕来说,永远有雅间为他预留。

上到二楼,赵君行已经在象征着身份的包间里久候,三杯酒下肚暖了暖身子,话匣子打开就收不住了。

推杯换盏酒到酣处,闲聊之中,赵君行忽然问道:“湖心岛剩余耗材用度,陈前辈是否已经找到了出处?”

陈至苦笑着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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