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春之季,府里开始发放春衣和布料,庄子上新摘的第一茬蔬果也送过来了,翡玉便吩咐底下人开库房给各处送东西。

她这里一向是不缺好东西的,穆东亭有俸禄,有房有地,有铺子的租钱和庄子上的收成,成了家的少爷们,府里也会按屋头拨月例银子,比未成家的要多好几倍,二房的库房是她管,一嫁过来就把钥匙账本给了她,穆东亭不藏着东西,什么都给她,房契地契,铺子田地,奴仆身契由她管。

这是很信她了,一般没有叫新媳妇一来就管这些的,总要立立规矩,压个几年,才给上手管中馈。

好在婆婆也是个大气人,不计较这些,也不给媳妇下马威,知道穆东亭把库房账本给了她,也没二话,还派人教她历年的事务。

大房就不这样,听说大房的中馈现在还在郁姨娘手里把着,黄氏嫁过来有几年了,孩子都生了几个了,竟还捞不着管家,争也争了几回,郁姨娘总推拖,非说她年轻,叫她学着点,再等几年就给她。

其实就是不想放权,大爷偏着亲娘,黄氏也抢不过她,只能按月拿着份例,年节等着丈夫和婆婆的赏,旁的别想分毫,她也不是个节俭的人,花钱手笔大,寻常花的用的,多是从嫁妆出的,就是这样,也常有不搭济的时候。

郁姨娘也小气,府里的中馈她没资格,都是当家太太管,好不容易儿子大了自己有屋头了,她不霸着管一管,怎么能过瘾呢?

寻常过年过节,她给黄氏的东西还没有太太给的多,虽说妻妾身份上有高低,不该逾矩,可那不是明面上嘛?

要是真有心,真心疼媳妇,完可以私下多贴补些,可郁姨娘就不会。

上回过节,竟把前年出的料子送给黄氏,早就不时兴了,才拿出来送人,可见郁氏把持着银钱,对大房并不宽裕,好歹是花轿抬进门的大奶奶,做成这个样子也没谁了!

其实黄氏嫁妆不少,黄家有钱,又常贴补她,不至于靠着郁姨娘过日子,只是婆婆总这么扣扣搜搜,到底叫她心气儿不顺!

这就让翡玉不得不佩服太太,正妻就是正妻,出身名门是不一样。

人家就从不插手儿子房里的事,小夫妻两个自己关起门来过日子,她问都不问一句。

还有郁姨娘平日最喜欢干的,过问儿子的房里事,有时候跟黄氏闹别扭了,就要塞几个通房去恶心恶心黄氏。

宅院里的女人们,就这么些个手段,不痛不痒的,就是膈应。

郁姨娘年轻的时候在太太身上抢不过来的存在感,现在老了施加到儿媳妇身上去了。

这些太太就不屑去做,她是个很干脆的人,喜欢你就对你好,不喜欢你也都摆脸上了,很少多管闲事乱插手,就算真要管,也是明着来,不会背地里穿小鞋恶心人。

像塞通房这种事就更不会做了,从前穆东亭读书的时候都没提过这茬,如今成家了更不用提了。

先前府里少爷们年纪还不大的时候,老太太说要找几个丫鬟教导人事,太太一口就回绝了,“这些个事还用教?该懂的时候自然就懂了。”

翡玉从前对这个婆婆不熟悉,不过熟悉了以后,就很佩服这样处事的。

倒不是说她就完美无瑕了,是人总有几分缺陷的,只是在大体上,真是个不错的婆婆,她已是翡玉见过的少有的,在深宅大院里生活的女人,能做到不操闲心,不撺乱子的。

所以在太太眼皮子底下,只要本本分分的过日子,不惹事生非,她就不会过问旁的,哪怕新媳妇也是放任自流,翡玉正好乐得轻松自在。

毕竟在后宅里,要是婆母难缠,那日子可就难过了!

苏州那边,听说真玉读书还挺用功,他素擅丹青,特作一幅十二春亭玉露图送来京都,赠与姐姐姐夫。

翡玉这些日子也在学着作画,还专门请了师傅来教,山水人物她画不好,不过画些鸟雀昆虫倒是活灵活现,尤其蝴蝶画的最像。

于是她一连番作了十几幅春日飞蝶,恰是应景,只是她作画呢,向来浓墨重彩,画的几只大彩蝶,用穆东亭的话来说,真是五颜六色的大扑棱蛾子!

一幅画不能光有蝴蝶,还得有景,有物,这些她就叫穆东亭来画,花鸟鱼虫,流水小亭,一个添一个,画到最后留白都快填满了,翡玉看着还是觉得缺了。

穆东亭看着直叹气,“这样的画,叫丹青师傅看见了,非得抄家伙打过来不成。”

向来没有这么俗气的,他们自小学的,那都是三分画七分白,意境得比画的多。

看画,那就是看个风雅。

不过这画竟然还是出自他笔下的。

哎……罢了,讨媳妇欢心嘛!

翡玉笑着说:“这就叫雅俗共赏,太高雅的那些我也欣赏不来,你说那些个名家大师,画两只大雁飞在天上,留一大片,看了也是不懂,还觉着大师们画的忒抠门了些!”

她倒也不是不懂,只不过自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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