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

“可是......”

“你出去!”

“少爷!”

“出去!”

“哎......”

“您出去吧,算我...求你......”他已经没有余力。

王妈最终还是出了门。

她用手将房门关好,心里还有些忐忑,她希望少爷别再那么伤心,要说现实有多不如意,那就在梦里过一段满意的。

可王妈也知道,今晚发生了这个事儿,明天仆人间就是会传开了。虽说大家都是下仆,来的时间也不算长,但嘴却是闲着。所以不论多丑的话都能说的出来,今夜一过,以后孟和少爷的日子,也就更不好过了。

果然,隔日,在王妈重新推门而入之后,便发现吴孟和躺在床上,满脸赤红,浑身是汗,显然是发了高烧。

于是她花了重金,请了医生来。因为大爷吩咐过,这吴少爷只能留在这儿,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能放他走。

而后,来来回回又过了几日,大少是再也没来过了。

谁知王妈心里担心,孟和少爷却变得悠闲起来。

眼前是吴少爷养病,跟只病猫似的在花园里晒晒太阳,但他的心态却是极好,比起以往大少来的日子,如今看着却好似是放开了的。

但王妈谨慎,虽说是小感冒,但也不可疏忽,“少爷,您这温度还没完退下去。就在院子里常呆着吹风,不妥啊。”

“王妈,要么一块儿在这儿坐坐?”只见吴孟和拍了拍他身边的长凳的另一端。

“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跟少爷您坐一张凳呢。”

只见吴孟和一笑,露出一排齐白的牙,阳光着,“王妈,在这儿,就只有你我,不用担心。”

“哎,得了,要么我便在少爷您身边陪着你就是。”

“王妈,那先说好,我可没强迫你。”

“是是是,没强迫的。”

王妈心里自是什么都清楚。但她不能说什么。毕竟,她在这陈家什么都不是。

可不知为什么,自那日起,她便开始敬佩这位被困在这留园中的少爷。

可能是因为他不低头,不认错,不轻易服输的念头拨动了王妈的心弦。她本也有一了百了的念头,却在这留园的生活中看开了许多。

留园的仆人里多半是与她一样从外面请来的,几乎没有陈家的旧人,又经过层层的筛选,防的就是老爷这一层。其中他们偶尔会见着张叔,也就是陈家的大管家,但张叔是不怎么和他们这些下人说话的,要说有也是安排任务。

大少虽说年轻,做事却十分的拘束。为了避嫌,年轻女仆是不可侍奉主子的,唯有王妈这样年纪大了的,张叔便吩咐她们多打理少爷的生活,久而久之,也就走得近了些。

早些时候,孟和少爷有个习惯,就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在洋楼下面走一圈儿。

王妈便是时常陪着,路上两人也会聊聊天。

可不,天天关在这个小小的留园也未免太无聊了些。

两人间的距离便不再像从前一般那样一板一眼的主仆,而更类似于母子。

对了,那会儿这块地方还不叫“留园”,而是一块无名地。

思绪回到现在,江林的人已是去了大少的书房。

王妈望着床,眼看着已是新人换旧人了。

她想,这年年稍挂的床帐,以及满园盛开的花圃,至于楼兰的景观,都是顺着孟和少爷的喜好。

连着这“留园”二字,也皆是如此。

本着算是大少痴情,可面对着这位新来的凝柔小少爷,却又是不公。

想着他那透明清纯的眼神,也不知后续要怎样发展。

一时间,王妈五味陈杂。

这让她想起一句不该想的话。便是不妨有人常说的一句: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她是没资格去评判这些事儿。

但她是觉得,人人尽是局中人,没人做了错事,也没什么值的去道歉的。

可偏偏这怨,这情,总纠在一块儿,断又断不尽,分又分不开。

孟和少爷是先来人,虽说不上披荆斩棘,却食得苦中苦,最终在大少心里徒留一片遗憾的甘地。

江林少爷是后来人,虽不至于好处占尽,但大少心中白月已成,来去与否,看不透。

要说大少,他不何尝不悔恨苦闷,痛失爱人,但却不曾有一丝显露。看着风光无限,确是明里暗里,只能顺势而行,左右牵扯,终不得。

若说真爱,王妈是不敢断定。

但说偏爱,大少的心里,那可不是比谁都要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