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铎皱眉道:“你说的澶州情况与咱们围攻京师不是很像么!咱们也是鏖战多日,彼此都有很大损失,如此一来,和谈岂不是顺理成章?”

洪承畴道:“不然,同样鏖战数十日,但咱们与当年的北宋、辽国情形完不同。辽国兴兵南下,澶州属于边疆地带,辽国大军并没有深入内地,后勤辎重可以供给,也不会出现被敌军截断后路的情况。而咱们满清大军翻越长城进入内地,千里迢迢,远离辽东根基,说是孤军深入还不够,简直堪称‘悬军’,深入敌境,没有粮草辎重,没有援军,危险之极。”

多铎皱眉道:“有什么危险,咱们大清十多年来五次入关,不都是这样进来了,哪次不是满载而归?”

洪承畴道:“此一时,彼一时也,以前咱们面对的是懦弱无能的明军,文臣畏缩,武将怕死,士兵暮气沉沉,毫无斗志,自然可以让咱们大清军队如入无人之境,但现在是新兴的大顺国了,大顺军队的战斗力咱们已经见识了,再用这样的进军方式就变得十分危险。此外,大顺军队也不是北宋。北宋之所以被称之为弱宋,就是因为军力不强,宋真宗举国之力,只能在澶州和辽国对峙,所以和谈是最好的选择。而大顺则不然,他们在京师的士卒不多,但已经让咱们感受到了他们将士的战斗力,说是精锐,丝毫不为过。更可怕的是,大顺这样的精锐至少还有二十万,分布在陕西、湖广等地。如果他们举国之力,把所有军队集中到京师,足可以压倒咱们大清军队。”

阿济格不服气,冷哼一声,道:“洪先生没听说过‘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这句话么?流贼再多也只能龟缩在城池当中,依靠城墙和大炮与咱们大清军队周旋,如果出城野战,不论多少流贼,都不是我们八旗勇士的的对手。”

洪承畴冷笑道:“在下承认八旗战士勇猛无敌,但也得粮草后勤供应得上。现在咱们大军悬军在外,粮草不济,顿挫坚城之下数十日,士卒疲惫,士气低落,这时候还能所向无敌么?如果此时流贼援兵忽至,四面包抄,断我归路,我军将面临万劫不复的境地。”

众将听了都觉得不顺耳,但一时间无人说话。

洪承畴又道:“此时,敌人已经深知咱们的虚实,完没有必要与咱们和谈,白白送给咱们所谓的‘军旅之费’,他们只是担心咱们清军会选择撤军,而失去围剿咱们的机会,所以采用和谈来拖住咱们,两三日之后,他们援军到达,四面合围,到时候咱们连撤兵都很困难,还用和谈么?摄政王,请您一定详虑,不要坠入流贼彀中,最后葬送我大清十多万战士性命啊!”

多尔衮悚然一惊,眼前似乎又浮现出刚才梦境中,那成千上万的清兵尸体。他沉吟不语,心中却在激烈交战,到底是敌人真的要和谈,还是缓兵之计呢?两种想法在他心中激烈交战,一时间拿不定主意。

多尔衮是一代枭雄,原本以他的智谋应该能判断出来这是敌人的计策。可有时,人在利益面前会迷失自己,多尔衮此刻就在利益面前,被贪婪降低了智商,心存侥幸。此外,他心性也有缺点,争强好胜,好大喜功。不甘心这次入关一无所获,总想着从流贼那里得到好处。这两个原因导致他不想撤兵。

正当他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帐外又有白甲兵送来情报,多铎接过情报,递给了多尔衮。多尔衮看了之后,脸上露出喜色,喃喃道:“果然如此!”

随后,他把情报递给多铎,让他念出来给众将听,原来是京城内细作送来的,说刺探出来,范青依旧重伤不能理事,现在京师内的大小事务都由丞相李岩负责。而且几日前,在京师当中还发生了一场哗变,一个叫高一功的重要将领率兵杀入皇宫,想要篡权夺位,最后虽然叛变被平息,但依然在城中掀起不小的风波。

众将听了之后一起哦了一声,原来大顺军的内部也不团结,这样紧要关头,还会出现哗变。不过,这也解释了大顺为何会派出使者,主动要求和谈。

多尔衮此刻也如释重负,流贼首领范青重伤,军心不稳,造成了叛变。此时大顺军内忧外患,情况十分糟糕,所以才急着出城与清军和谈,这时,多尔衮已经完相信了大顺的和谈。

他转向范文程和洪承畴道:“看了这份情报,二位先生还有什么怀疑么?”

范文程沉默不语,洪承畴却拱手道:“摄政王,属下以为,和谈依然不可相信。”

多尔衮皱眉道:“事实摆在面前,流贼内忧外患,不得不主动和谈,怎么你还不信?”

洪承畴道:“摄政王,有些情况是敌人故意给你看的,利用咱们的耳目,将计就计。比如范青是否受到重伤,咱们的细作也只是听说而已。”

“那么,叛变也能是假的?”多铎忍不住问,“情报上说的很清楚,在皇宫中一场血战,遍地死尸,血流成河,这在京师和大顺军中已经传开了。高一功是大顺中的重要将领,连同许多校尉一起被斩首,难道这也是假的?”

洪承畴道:“这正是敌人的阴险之处,学生认为一切都在范青的掌握当中,他可能早就知道高一功叛变的事情,故意含而不露。引诱高一功发动叛变,这才一举平乱。高一功一名重要将领,负责整个京城的守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