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失哈进屋的时候,梅阿查正跟手下两个心腹交代着什么,他模糊听见他说:“抗倭的粮……给我查透了,督公好报老祖宗……”

看他进来,梅阿查停下,让心腹们出去,从桌上取来一张文书,皮纸封着,封口压大红印:“从八品右监丞,御马监当差,”他浅浅笑着,把文书拍在亦失哈胸口,“戚畹还是办事的。”

亦失哈一时有些愣,等明白过来是调他进京的文书到了,他居然扯不出一个笑:“老大费心了。”他给他跪下,“咚”地磕了一个响头。

梅阿查背过身,疲惫地朝他摆摆手,意思是让他出去:“到了这一步,也容不得你不走了。”

亦失哈明白,他出屋、带门、转身,这天日头分外好,飞花、垂柳、艳阳,刚跨过后院月牙门,碰到张彩,不是碰,是人家眼巴巴地等他呢:“说你上梅老大那儿去了,”张彩跟上来,挽住他的手,“什么事?”

“在外头别这样,”亦失哈忙抽回手,警惕地把周围看看,“交代我办点儿杂事。”

张彩滟滟地笑着,扬着稚嫩的小脸蛋看他,轻而怯地说:“上我屋去?”

亦失哈也定定地回看他,在一丛盛放的芍药花前,在几块嶙峋的太湖石边,张彩是那样明艳,勃勃的,还青葱着,叫人舍不得撇下。

“走,”他隔着衣袖握了他腕子一把,给他一个缠绵的眼神,“今天有大把时光。”

张彩笑了,吃了蜜似地,正要迈步,远处斑竹栏边拐过来一个人,挥着胳膊喊:“亦失哈,后门有人找!”

亦失哈在背后捏紧张彩的手腕:“女人我不去!”

对面喊回来:“男的!”

亦失哈这才去了,张彩陪他,确实是个男人,长工模样,见着亦失哈,从怀里掏出一张绢纸来:“我是开平王府的,托我的是……”

亦失哈打断他:“我和她没关系,你回去吧。”

他转身就走,那人连声喊他:“她死了,上吊的!”男人执拗地伸着手,非把纸递进来不可,“临死托我来,我不能不来!”

亦失哈的脚步顿了,但仍不回头:“她死不死,和我有什么关系。”说着,他拉着张彩就往回走,张彩被他拽着,怔忡地仰视他,心里着实过不去,扯了他袖子一把:“她死了,”亦失哈没停下,张彩又扯,“她死了!”

亦失哈终于停下,投给他一缕从没见过的冷漠目光:“又不是我让她死的。”

张彩张着口,一刹那不知道说什么,只道是这个人的心太狠了:“收了她的遗言,了了她的心愿,她也好成佛……”

“你管她成不成佛!”亦失哈吼,“你不要总去想别人,想想你自己,我收着她的信,却去睡你的床?”

张彩不说话了,低下头,任他大力地拽着,他们去的亦失哈的屋,进屋就插上门,拉帘子脱衣服,光溜溜地裹在被子里。

啵啵的,是亲嘴的声音,亦失哈摸着张彩的肚子问:“阿彩,我要是上北京……你跟我走吗?”

“嗯?”张彩迷迷地瘫在他怀里,被他摸得嘻嘻笑,“督公要带我们回北京?”

“没有督公,”亦失哈额上出了汗,反复地吞吐那张桃红色的小嘴,“我是说假如……假如只有我们俩,我们进宫,去挣前程?”

这样地意乱情迷,这样的耳畔私语,张彩仍不假思索地说:“督公不去,我也不去。”

亦失哈沉重地压在他身上,捧着他柔软的脸颊:“我和他,你选他吗?”

“你也不许去,”张彩以为他在玩笑,孩子似地往他腋窝里搔痒,“督公不去,你去了,就是没良心。”

亦失哈突然埋下头,有些发狠地把他吻住了,舌头上下翻卷,粗鲁地席卷他的齿龈,肩背上的筋肉扭结起来,鼓鼓地撑满。张彩最喜欢他这样,两条细腿缠紧了他的粗腿,脚后跟在床单上前后乱蹭。

亦失哈闷哼着从枕头边拿过一个小盒子,打开来,取出一个奇形怪状的黑东西,说是奇形怪状,其实是一根花斑玳瑁的假阳具。东西不大,前后有皮绳拴着,两根手指粗细,可那剑拔弩张的样子做得惟妙惟肖,张彩只看一眼,就腾地红了脸。

亦失哈把东西放到他嘴边,让他舔,张彩有些羞,也有些怕:“这个是……要放到屁股里?”

“啊。”亦失哈囫囵回答,他也不好意思,也心慌意乱。

张彩看他这样子,傻傻地,扶着东西就给舔了,边舔边怯怯地看着他:“那你轻一点,”他唔哝说:“我害怕……”

亦失哈急不可耐,把那湿淋淋的长东西拽到被子里,摸索着往胯上系,张彩抖着睫毛等他,很快,亦失哈就把他的两条腿折起来,搭在肩膀上,红着眼趴伏下来。

“阿妈!”张彩只凄凄地叫了这一声,就被亦失哈捂住了嘴巴。

这一波民乱过去,金陵又是那个纸醉金迷的金陵了,娼妓们重操旧业,戏子们也新起门庭,过小拙的买卖在堂子巷重新开张,本钱是郑铣出的,床上夜夜睡的却是阿留。

他们有时候也不睡床,把羊皮褥子往地上一铺,两个人就放荡地过一夜,夜半醒了,胡闹一通,再接着睡。

一更天,过小拙醒来,酒劲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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