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的前一天,床头柜里的安套终于再次派上了用场。

太阳还没落,他们就已经滚上了床,彭靖被折腾得一点力气也没有,结束后他脱力地躺倒在床上闭着眼睛喘气。

沈凌志的手掌覆在彭靖的背骨上,他在彭靖的背上弹钢琴,指尖轻轻敲在彭靖的骨头上,彭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声,就这样弹,彭靖觉得挺舒服。

“姑妈给我发信息了,”沈凌志枕着自己的手臂,偏头说话,“说,她现在带着小崽在娘家住,等春节一过,她就找工作去。”

彭靖懒懒地应一声,他知道,姑妈给沈凌志发的信息有一半都是要发给自己的,但彭靖觉得,他能从沈凌志嘴里听到这些东西,比女人直接发给他好。

他承认,自己是个自私鬼,不管自己怎么想,怎么劝自己,彭靖始终对女人那天的懦弱心怀意见。

“你真不想见她?那天你也没和她说上几句话。”

沈凌志又开始玩彭靖的头发了,手指埋进去,又勾几根在手指上缠。

彭靖撑起手臂,鼻尖因为之前的高潮还有点红,他靠近了点沈凌志,说话声轻轻的,像跟羽毛在沈凌志脸上拂过,彭靖岔开了话题:“你还没和我说过当初为什么来湖南呢。”

高中时候,班里墙壁上挂着一张中国地图,彭靖成绩不好,坐在最后一排,他总是看那张地图,湖南在哪呢,手指跟着省界线划过,要画几个弧,还有各种小凸起,才能把湖南给画完,上面就是湖北,那可真是巧,彭靖想,湖北也以湖开头,于是他闲着无聊,用手指也把湖北画了一遍,地图上写了比例尺,彭靖又在草稿纸上写写算算,算了半天,他皱起眉头笑不出来了。

这么远,彭靖撇撇嘴,他以后还想挣了钱上湖北玩呢,坐火车的话,要翻几座山,过几条河呢?长江那么宽,他能过去吗?

彭靖不愿意离开这里,去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沈凌志,又为什么来?彭靖其实想问很久了,对于彼此的从前,彭靖选择了闭口不提,他也没有勇气去问问沈凌志,但现在他把自己完完展现给沈凌志了,于是彭靖也理直气壮起来。

“我家里,除了我还有我弟,”沈凌志抓抓头发,认真地解释起来,“倒是家里穷,我弟上到高一的时候,我毕业了,家里凑不出来钱送我上大学…所以大学的事,就不了了之了。”

“后来,打工,和家里吵架,再然后,我就跑来湖南了。”

“那时特别恨,恨为什么要有我弟,恨我爸没能力,恨,恨幸运的那个为什么不是我。”

既然同样姓沈,为什么他不是沈凌云,为什么要由他承担起弟弟的未来,一些陈年旧事,依然有能力让他燃出失落与嫉妒来。

“现在想想,我就是恨没人把我放第一位。”

没有人想成为被放弃的那一个。

彭靖也是,他不理姑妈,不想见她,也不愿意和她说话,单纯是姑妈没有那么那么爱他,如果他是姑妈的小崽——彭靖无力地承认自己很自私,他不是小崽,但依然祈求女人会像从天而降的英雄一样保护他。

愤恨只不过是发泄,发泄对自己是被放弃的那一个的不满。

“我和你一样,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会和姑妈说话见面,哪怕我惦记她,看到她被打也会生气,”彭靖觉得自己像是一个赌气的小孩,“但我永远也没办法对那件事释怀。”

沈凌志笑起来:“上次回湖北,看见我爸老了好多,我弟因为家里的事也没留在北京,虽然这么说很不道德,但我除了难过,还有点爽,是不是特混蛋?”

落日的光芒彻底消失在天际,拉紧的窗帘把这个房间同吵闹的县城隔离开来,过去的愤恨终于能被轻松地谈起,彭靖被沈凌志的话逗得发笑,和世界上的所有人一样,他们都被困在监狱里多时,也许还未彻底出狱,此刻却能在这个密闭的房间里,得以窥探到一点日出的颜色,如同两尾恨水的鱼,花费了身的力气向上跃出,呼吸到一点属于清晨的微冷空气。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彭靖认真地想过,但很快他就放弃思考了。

也许还会害怕,会被嫌恶,工资会涨或是会落,彭靖一件也猜不到,似乎什么事都解决了,但又好像什么事都没解决,只是他在意的是否会再次被放弃——彭靖想,自己应该不会再被放弃了。

“沈凌志,我告诉你,”彭靖装出恶狠狠的样子,“咱俩就是倒霉到一块了,以后大概率还会被骂,你也别想跑,你就必须跟我一块挨骂,现在我就跟你绑死了,谁也别想解开。”

他利落地翻了个身,跨坐在沈凌志腰上,俯下身亲沈凌志的鼻尖,亲完后如同发誓一般,郑重又认真地承诺:“我把你放第一位,你也得把我放第一位。”

为了让沈凌志更好的理解这句话,彭靖霸道地继续解释:“第一位不能是你爸,也不能是你妈,不能是你弟,只能是彭靖。”

宽大的衣服下摆被沈凌志用手撩起,指尖触碰到彭靖柔软的腰腹,他顺着皮肤摸上去,稳稳地按住彭靖左胸膛,另一只手则按住自己的左胸膛,沈凌志一本正经:“我答应你。”

过了会,沈凌志又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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