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曙是被窸窸窣窣的响动弄醒的。他先撑着自己坐起身来,揉了揉眼睛,又喝了口放在床边小几上的柠檬水,才稍稍清醒过来。发现是厉戎站在窗边,似乎想拉上昨晚忘记放下的遮光窗帘,遮住透过玻璃溢满房间的光线。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让自己多睡会一会儿。

“早。”

厉戎闻声回过头来看向贺云曙,见他睡得头发乱翘,看起来懵乎乎的。晨光把他整个人镶上一层淡淡的金边,漂亮得不大真实。厉戎带着笑意走到床边,伸手托起贺云曙下颌,轻轻吻了一下:“早。”

贺云曙一向没有起床气,很温驯地给厉戎亲。厉戎大概是刚洗过澡,身上还带着湿漉漉的水汽,没完吹干的发梢像羽毛一样轻飘飘地拂在他额头上。

好像在反复拨弄心里的那根弦。

贺云曙忽然抬手攥握住厉戎没有扣紧的衣襟,扬起下巴加深了这个吻。这倒是厉戎没想到的,他一开始很受用,被勾得呼吸浊重,可碍于时间不得不先结束,抵着贺云曙额头慢慢平顺呼吸。

贺云曙没有闭眼睛,轻声道:“阿戎,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厉戎贴着他笑了一声:“问吧。”

说出这个问题需要的勇气比贺云曙预期的还要多些,他几乎一字一顿地慢慢道:“你会给我完标记吗?”从昨晚无意听到易芙琳和厉戎的对话起,这个问题就一直盘桓在他心头。

这个问题同样是厉戎没料到的,他沉默了一瞬。贺云曙却像知道他想抽身似的,手攥着衣襟不放,难得地表现出一些不依不饶,一双颜色比常人浅些的眼眸格外认真地看着他。在他的目光里,厉戎唇边的笑意终于一点一点抹平,声音冷冷地落下来:“不会。”

有这个答案就够了。贺云曙弯了弯唇角,干脆利落地松开手,帮厉戎抚平衣料上浅浅的褶痕,扣好纽扣:“好。我知道了。”

厉戎感觉心没来由地沉了一下,想找补句什么,可腕表在此时又一次发出强烈的催促信号,时间已经不容耽搁。而此时此刻也完不是说明所有原委的好时机。

他沉默着拿起外套径自走到门边,又回头低声嘱咐了一句:“我叫他们送早餐来给你,吃完再回家。”

贺云曙轻轻应了一声,偏头看着窗外。听到厉戎关门出去的声音,他才转过头,终于没办法再维持骄傲挺直的姿态,伏下身把脸埋在膝上。

虽然厉戎走了,但他的痕迹却到处都是。薄毯残留着他的气味,曾经不是那么喜欢的烈性酒,现在能品出甘甜的麦芽香。皮肤上有还未完褪去的淡红吻痕,后穴里还含着他射进去的东西。

在生殖腔被进入过之后,oga的身体就会做好被完标记的准备,后颈腺体处的皮肤一直微微地灼热酥麻着,被咬下去不会有痛感。

不过,完标记应该不会来了。

问出这个问题实在不知好歹,逾越了契约婚姻的限度。但贺云曙没办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在这场温柔的幻梦里继续沦陷,不如要一个再明显不过的答案,提醒自己厉戎并没有动情。此时此刻掐醒自己虽然痛,至少还算及时止损,如果等着厉戎喊停时再落地,他怕自己摔得粉身碎骨。

贺云曙忍不住苦笑了一下。他甚至有想过,如果厉戎一直像刚开始一样冷淡恶劣就好了。

可厉戎会因为别人的冷嘲热讽而搞出土大款一样的排场帮自己撑腰,藏着他成长轨迹的阁楼向自己敞开,别别扭扭地赶来参加一场不感兴趣的聚会陪自己跳舞。他会在做爱之后端来搀蜜的温水,在路边摊排队买一份料足到撑破饼皮煎饼。

窥见冰层下清亮明澈的一抹蓝,才会产生不必要的幻想。

是时候停下来。

贺云曙胡乱抹了把脸,伸手按到后颈上。指尖冰凉潮湿,倒是舒缓了皮肤微妙的不适。他振作精神整理了一下自己,厉戎叫好的早餐就来了。小推车送来的,东西式的餐点满满三层,丰富得过了头。

当喂猪吗?贺云曙十分无语,把松饼和包子当厉戎,恶狠狠地咬下去,倒是真吃得比平时多。吃完早餐,他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感觉整个人清醒了不少。至少现在不用费神去猜厉戎的心,他可以专注一些去做该做的事。

昨天跟于弦歌的接触时间并不长,但寒暄的废话里也藏着一些有用的信息。贺云曙陷在软软的沙发里,一边回忆一边随手在笔记本上勾画。

聊到两个人的丈夫都没来,于弦歌说她丈夫病了,心情不好,不爱理人。有意思的是,当自己顺着于弦歌的话,说自己丈夫也可能得了同一种病,她却被猛地呛了一下,连连咳嗽。看来她很清楚她丈夫的“病”并不是哪个alpha都可能感染的常见病,吕思铭是的确变成了oga,而且大概率是不可逆的,他太有理由心情不好了。

让一个alpha变成oga,这种手段报复意味很强。贺云曙利用家里的关系简单查了下吕思铭这个人,发现他在生意上还算厚道,没什么明面上的仇家,亲戚关系也不复杂。嫌疑便暂且落在他身边的两个女人上。

于弦歌、蜜琪。一个是美艳照人的妻子,一个是俗艳性感的炮友。

贺云曙忽然想起在婚前教育课结束那天,于弦歌在台阶上同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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