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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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在我和洛拉说了那样一番话之后，天色已经逐渐黯淡下来。这个时候，遥远的茜色的地平线已被深蓝的夜晚次第抹去，只留下微不可见的一线残红，而街边的悬浮灯也沉默着漂浮起来，在空旷的街道上投下西一块东一块的橘色光圈。校园里自然也是一片寂静，老师和学生都走光了，只剩下守门的巡逻机器人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操场行走，发出嗡嗡的声音。

但洛拉依旧没有走的打算，他抱着我，在一个悬浮灯投下的温暖光芒里又说了很久他自己的事。

他说自己其实在之前的平民学校生活得很好，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他的Oga父亲作为妾室嫁给了日暮领的领主。由于领主的孩子不应该与平民混为一谈，因此他也就不能继续在以前的小学呆着了，所以他才会临时转到这个学校。但一开始，他转到班级并非我们班，而是隔壁班。在那个班，因为他过于温和的脾气和相貌，加之不光彩的出身，使得他备受欺辱。因为实在忍无可忍，所以提出了转班，但没想到转班之后，那群人还是这样针对他，甚至还联合了现在班上的同学。而今天就是他们这个月第五次跑过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知是否是因为远方吹来的风带有寒气，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因此我默默地往他身边凑了凑，想让他暖和一点。而他则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然后更加紧地抱住我，在我耳边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他对我这样说，他说。

“你知道吗，卡希里亚。在今天之前，那些人一直都是以嘲讽或者拳打脚踢的方式欺负我。对这些疼痛，我是忍得下去的。”

“可今天，”他把自己破烂的校服往自己身上又提了一下，苦笑着对我说。

“我觉得我受不了了。”

“卡希里亚，你知道吗？他们今天不是来打我，而是来拍我照片，拍那些不堪的照片，然后发到那种网站上。这是我在树下被扒光了上衣时听见他们说的。”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跑过来，那我，和我父亲都会被毁了。”

讲到这时，他似乎想到了很多糟糕的东西，连话语声中都透露出来了一股恐慌。我想安慰他，但却因为被抱得太紧而做不了什么动作，只能安抚似的拍拍他的手。然后或许是我的动作惊醒了洛拉，把他从不好的想象中扯了出来，他沉默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讲了下去，语调却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之前我以为自己为了父亲的忍耐会让我们都幸福，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这样……卡希里亚，你说得对，或许我不该忍受下去了，这样才是对我和父亲都好得结局。”

回应他的，是我的一声轻不可闻的“嗯”，那个时候，我已经快睡着了。

或许是我困倦的样子很搞笑，看到我这副昏昏欲睡的样子，洛拉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开心地扯着嘴角笑了两声。

他把我的校服外套给我裹紧，又将我往怀里带了带，然后把头磕在了我的脑袋上，于是我便只能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的声音再一次从我头上传来。

他说“睡吧，卡希里亚。”

于是，我就这样渐渐地沉入到梦乡之中。

但是，在彻底睡着之前，我还是想说。

与其抱着我这样在空旷的校园里挨冻，为什么你不能打开终端喊家长过来。

或者退一万步说，为什么我两不能在教学楼里继续说这些呢，现在教学楼也没人了。

在操场边的围栏下吹风，何苦呢，洛拉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