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肴发现地面铺了一层灰色毛毯,客厅特别大,却几乎没有什么烟火气的陈设,空旷而冷清。

他仰头望了一圈,没有找到吊灯,只有天花板和地板边缘有暖黄的光泄出,流水般铺在墙面上。这自上而下和自下而上的两种光汇聚在一起,光影向中部逐渐变暗,使得整个空间像被包裹于蝉蛹中。

晏斯茶穿着一件黑体恤,露出的手臂与脖子又极白。他带着面具也不说话,只默默陪在孟肴的身边。孟肴试探着往右边走了两步,看见了一个堪比电影院的巨型投影幕布。幕布前却只孤零零地放着一个单人沙发,旁边是一盏落地灯。

在屋子的另一头,则是与单调的幕布迥异的风格。那里装了两扇教堂里才会有的花窗玻璃。玻璃以红、蓝、黄三原色作为主色调,色彩绚丽的玻璃碎片拼出了圣经故事中人物的姿态。但窗外没有阳光,只有古旧的灰砖砌成的墙面,从内到外的光影投过去,使得外部砖瓦墙上出现了投影的彩色人像,有种神秘而魔幻的故事美。

如果对面电影幕布是休息区,这边大概就是晏斯茶学习的地方了。玻璃窗前放置了一张弧形的办公桌,桌面上摆着台灯与电脑,还有一盏沉默的茶杯。

花窗玻璃边还有一架不起眼的小楼梯,通往复式结构的第二层。上层的空间窄而矮,只从墙面延伸出了两步的宽度,墙里嵌入式书架摆满了书。

这是相当多的书籍数量,孟肴有些诧异地望向晏斯茶。但他什么也没问,也没有走上去。他不想打破此时寂静的氛围。

延伸出的二层被四根立柱支撑于地,但这些立柱的形式并不是传统的圆柱体,而是修饰成衣裾纷飞的女神像。孟肴很难想象在一个人的住宅里能有这么大胆奇幻的设计。在柱子的背后他终于看见了几扇漆黑的房门,门与门的空隙间放置着一架立式钢琴,边上居然还有一具与人等高的骑士盔甲摆件。

“我的面具酷吗?”晏斯茶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像穿越时空般不真切,“我在佛罗伦萨古玩店淘的,是十五世纪遗留下来的鸟嘴面具改良的。”

“酷,非常酷......”孟肴看向了晏斯茶,他觉得自己的语言是如此贫瘠,“何止是你的面具,你整个屋子都太酷了!”人们说一个人的房子是最能体现性格与习惯的地方,孟肴突然觉得晏斯茶有些陌生,但这陌生并不令他感觉不安,晏斯茶就像高塔里住着的一位巫师,他在外行走时,人们只见得他的冰冷与强大,但是没有人知道他的塔里藏着的浪漫与孤独。

晏斯茶戴着面具,孟肴看不见他的神情,“这么大的房子,你一个人住吗?”

“对啊,”晏斯茶随口应道,走到孟肴身边接过花束,“你居然送我花。”他把脸上的面具推到头顶,扬起的笑和手中的鲜花一样耀眼,“肴肴,为什么送我花?”

孟肴本来想说,我以为你和家人一起住,家里会有女性。但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急中生智道,“你知道《小王子》的故事吧?小王子对他的玫瑰说:‘也许世界上也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所以你看,”孟肴眼睛移到香槟玫瑰花上,又是心虚又是羞涩,“......我想告诉你,你是星球上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孟肴没听见晏斯茶的回复,就翻起眼睛偷偷去瞄晏斯茶,看见他低着头凑到玫瑰里,似乎在细嗅花的气息。孟肴看不清晏斯茶的脸,看见他苍白的耳朵透出了一层薄红,孟肴突然觉得很有趣——斯茶居然会害羞?

孟肴正雀跃着,晏斯茶忽然转身走到了一旁的桌子边,背对着孟肴说,“肴肴,刚刚我还在气头上,没有来门口接你......”他的声音低而温柔,像个认错的孩子,“对不起,委屈你一个人走进来了。”他把玫瑰花恋恋不舍地摆在桌子上,一直盯着花,看不够似得,“我要把这花种上。”

孟肴歪着头打量这束香槟玫瑰,它已经没有最初那么新鲜了,“你要扦插?这应该养不活吧......”

“那就做成永生花。”晏斯茶侧过脑袋和孟肴对视,又被孟肴手中的红酒吸引了注意,他夺过红酒,盯着包装的封面发笑,“长城干红?”

晏斯茶的笑声里并没有嘲讽的意味,孟肴还是委屈地低下头,“我在电视上还看见过这个酒的广告呢......”

“好酒是不需要打广告的。可惜我这里什么也没有,酒都在老头地窖里。”晏斯茶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

“既然是肴肴买的,长城我也会喝的。”他的语气好像做出了什么巨大的妥协,还点了点头,“不过我最近身体不太舒服,只能陪你喝一点。”

“怎么了?你生病了吗?”

“没什么,已经痊愈了。”晏斯茶含含糊糊地应道,转身就往厨房走,把酒举得高高得,不让孟肴碰到。

“真的没关系吗?你别乱来啊!”孟肴抢不回酒,跟在晏斯茶后面急得团团转。

“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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