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冬。

路上偶有小雪,在这冻死人不偿命的天气里,在腊月头一天,赶至京城。

白少华拢着雪白的狐裘,鸦发随意散落在后面的兜帽里,肌肤有着羊脂白玉般的柔软,一双黛眉下眼眸温润,端的是朱唇皓齿。

陈清川要扶他下马车,白少华摆了摆手,自己跳下来,命人将几车酒送去皇宫和白珥楼,自己就一个人在京城的官道上漫步。

白少华身子调养得稍好了,更加投入进魔教的振兴工作。关于酿酒,这时候已经出来了第一批成品——蒸馏酒。

北方冷,喝烈酒最合适不过。

可惜他毕竟还在将养身子,补前几年亏损的底子,被容姝勒令不得沾这种烈酒。

寒凉的空气令他觉得清新,宽敞的街道令他觉得放松,他的心情渐渐轻快起来,狐裘后摆微微飘荡。

路过礼部尚书府,他下意识停了停脚步,看了一眼上面挂着的绛红官灯,恍然想起,自从赵公主大婚后,他还未曾去看望过一眼。

……真是忙昏了头。

正想着,翟府大门开了,走出来一名女子。

她穿得厚实又精致,揣着兔毛手笼,一串流苏从髻边垂下来,一双小山眉秀气至极。

白少华愣了愣,看见她朝自己走来。

赵淳儿比从前沉稳些了,快步走来:“少华你可真不够意思了,酿了酒也不往我这儿送一些。”

“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成,翟公子对我挺好的。不过我婆婆就有些麻烦啦,前阵子还好,这会儿听说哪家都抱了仨个娃了,就催起我来。”赵淳儿愁眉苦脸,“哎……不说这,你来京城干什么?我晓得肯定不是专门来看我的。”

“新酿了一批酒,来给陛下和白珥送。”白少华不禁笑,“年打算也还在这儿过。再两个月多,便又是一个新年了。”

赵淳儿:“嘶……好酒呀?天这么冷,也让我去蹭一口酒喝罢?”

白少华:“已遣人送去皇宫还有白珥楼了……”

赵淳儿:“那又怎么啦。宫中我昨日刚去了一趟,不想去了;咱们去白珥楼呗。”

白少华看了她一眼,心下了然,不禁叹气。

白珥楼。

初进,便见他的小舅舅正在逗一只鹦鹉。

鹦鹉好像在对白珥怒目而视,叫道:“又欺负鸟啦,又欺负鸟啦——嘎!”

鹦鹉的脖子猝不及防被白珥似笑非笑地轻轻握住,它哀嚎一声,顿时不敢再叫了。

转而喊起:“恭喜发财,吉祥如意——恭喜发财,吉祥如意——”

白少华看乐了:“好通人性的鸟。”

白珥拍了拍手,嘚瑟道:“我教子有方。”

赵公主也跟着笑了几声。

还没一盏茶时间,她却突然告辞,说想起还事要做,就匆匆走了。

白少华看着她带着一点儿落荒而逃意味的背影,无奈地在心里摇了摇头。

过去一月,临近年关了。

白少华常在皇宫、白珥楼两处溜达,这日又来跟白珥蹭茶。

突然,房门猝不及防被人撞开。

一名翠袖红裙的女子扑通一声跪跌到地上,还未说话,便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青阳门……求青阳门救救菩提观!”

变故突发,白珥白少华一时间都将刚才的事抛诸脑后。

白珥将那翠袖红裙扶起来,问:“贵观这是出了何事?”

翠袖红裙哆嗦着将一块菩提令递给白珥看,哽咽着说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是三日前,穷牢血洗菩提观,烧毁半数建筑,手段风驰电掣,让菩提观完没有任何反应的余地。顷刻之间,一门江湖大派便残垣断壁、门生凋零,败得一塌糊涂。

白珥安顿下这女弟子,立刻将这十万火急的消息传回青阳门。

穷牢这回难不成当真疯了,妄图称霸?

不论如何,如今的局面,霎时山雨欲来风满楼。

白珥焦虑得有些反常,来回踱步。

白少华问他怎么了,白珥欲言又止几下,才说了:“我……有个朋友,他在穷牢。但他是当初被胁迫才入的穷牢,我担心他……”

白少华扶住他的手:“会没事的。”

终究不能过个安稳年了。

风声鹤唳。

江湖各大门派便齐聚一峰,却不料都这关头了,竟还分成了两派吵。

“穷牢能神不知鬼不觉毁了菩提观……谁知道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我们了!”

“哼,不敢苟同!穷牢又不能通天彻地,说不定这回出手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

“黄毛小子不知好歹!穷牢的底细从未有人查清,神出鬼没,江湖中人闻风丧胆。按老夫多年经验,穷牢此次必是有备而来,来势汹汹!”

“老先生说的对,现在还不先发制人,日后便要受人刀俎了!”

“……”

坐于上首位的白玘皱眉,抬手示意众人噤声。

众人看青阳门掌门让闭嘴了,才不敢造次,向对家重重哼了一声,闭了嘴。

晦月阁主薛尽言此时忽然站了出来,嗓音淡然:“诸位也不用争了——穷牢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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