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玉白的手指揪紧身下的薄薄床单,骨节分明,香汗淋漓,将床单浸染出一片深色水痕。

略一歇下,白少华头痛地想,事后又要用药,也不知上船前负责采买的陆离有没有准备草药……

“师兄在想什么?”

白少华一不留神,脱口而出:“陆离……”

刚一出口他就预感不妙。

果然,只听陈清川倏然一声冷笑:“师兄竟在我身下想别的男人?”

白少华浑身一颤:“等等……别!”

……

消停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屋中满是旖旎气息。薄薄被褥下腰身光滑,还残留着绵软的酥意与欢好后的余温。

他觉得自己小腹胀胀,然而饿得要命。

白少华慢慢爬起身,薄被从圆润的肩头滑落下去,露出的玉白肌肤上满是红痕。

他揭开被子挣扎着下床,手腕却被人拉住。

陈清川餍足后声音慵懒:“要去哪里?”

“去觅食。”白少华轻轻一甩甩开他的手。

陈清川坐了起来,抱住白少华,轻声笑道:“腰不酸腿不软了?还是我去给你拿吃的吧。”

白少华随他,懒洋洋地点了点头,略一掀动眼皮,抬头去看陈清川。

舷窗外橘红色的霞光轻轻泼洒进来,柔柔地映了满屋子,也映着两个人,在地上曳出柔软的影子。

霞光柔软地流淌过陈清川的鬓额与眉,最终落进他的眸中,碎作了一汪暖色星辰。

真是一位……清俊得不像话的少侠。

白少华不由得抬手碰了碰他的脸颊,那一瞬间心脏竟然轻轻悸动了一下。

良辰美景不虚设,不枉风流这一遭。

“你怎么笑得这样好看?”陈清川亲了亲他扬起的唇角,“白少华,我想许你一生长长久久。”

白少华伸手抚摸陈清川的鬓角,眸色柔软。

“清川,这样不好。”他说。

“我只空有一副色相,再没其他好的地方了,你也正只是喜欢我这副好看皮相。可皮相是会老的啊……我会老的啊,清川。”

陈清川只问:“你把我的真心当什么了?”

白少华听到自己心里“噗通、噗通”地跳,又勉力按下那颗噗通跳的心。

陈清川好像看出他在想什么,低下头咬了一口他的唇瓣,白少华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轻声喊疼。

白少华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然而睡得不久,夜半三更又醒了,下意识伸手想向枕边人讨个抱,却捞了个空。

他拢了一条单薄的披风就出了房间,船板在软靴下咯吱咯吱轻响,夜风从江心涌出来,很凉。

他走到甲板,桅杆上的帆入夜便降了下来,船也临江抛下了锚。

此时月朗星稀,寂寥无人。

寒凉的江面风平浪静,远处朦胧地落座着连绵青山,隐隐绰绰。

那轮皎洁的满月犹如明珠一颗悬于两山之间,堪堪被山巘勾住一角,正是四更山吐月,天寒耐九秋。

月光很亮,披了他满身,依稀秀色照清眸。

白少华返身回屋,却顺着视野见到船尾月光阑珊处,一抹熟悉身影霜白似月。

他不由得顿了顿,继而向船尾走去。

更深露重,他又将披风拢紧了些,慢吞吞地靠在船尾的栏杆上,跟那人隔了短短距离,手臂偎着船栏,低头看船下江面。

江面水波粼粼,月光跃动,似乎一条银龙静卧,银亮的龙鳞随着吐息一张一翕,忽明忽黯,水波破裂。

陈清川的声音在夜风里很轻很闲适:“你怎么出来了?”

“睡不着啊。”白少华说着,抬头看他一眼。

那一眼混淆了月光,颠覆了湖光山色,清亮秀气,柔光潋滟。

“师兄也会有难眠夜?”陈清川凝望他。

“人人都会有难眠夜。”他与陈清川对视。

白少华铁口直断:“你在思乡。”

陈清川倏忽笑了:“何以见得?”

白少华看他:“乡愁,太浓了。满溢出来了。”

“我没有家乡。”

“你的师门在北疆。”

陈清川沉默不言。

“你的剑法,是北疆的。寒影惊鸿,是天下北派一绝。”

白衣少侠眉目清俊,眉锋蕴着一段冷冽锋芒,此时却似乎寒剑入鞘,很沉默。

“有没有酒啊。”

“没有。”陈清川回眸看他,“怎么?”

“借酒浇愁啊。”白少华说,“乡愁泛滥。”

他却是与陈清川不同,陈清川可以回北疆,他却注定漂泊一生,永久地被乡愁追随。

“没酒算了。”白少华手臂一撑船栏,就要转身而走。

“难眠就抬头,月亮也是这样孤独。”陈清川的声音凉薄地自身后传来。

白少华抬起一只手随意挥了下:“损招。岂不是更添愁。”

“有时管用。”陈清川淡淡一声,消逝在风里。

第四日。

船泊小渡口,暂作歇息。

薛悯跟小姑娘去挑蔬果了,白少华与陈清川则闲闲地逛着市集。

渡口货品琳琅满目,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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