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悯手上拿着糖葫芦,怀里抱着一包包油纸包的糕饼果干,抱得满满的。

她腮帮子一鼓一鼓地吃东西,两只大眼睛弯成月牙儿,还一边含含糊糊地叫着:“少华,少华……”

白少华回头看她:“怎么了?”

“没,我就爱叫你的名儿!少华少华少华!”

薛悯一叠声叫着不停,白少华无奈地笑了笑,不看她了。

一路他们买吃食,看些街头杂耍,走走停停,到湖畔时天都暗了。

雁城的人都叫那片湖为红鸾湖。

湖面之上烟波浩渺,一望无际。

湖中铺开一排玉色方石,从湖边这一头铺到湖边那一头,拢共三百三十九块,取长长久之意,因此得名偕老桥。

天色黯然,晚霞微微点燃了天边的云絮,烧出一圈红色的光。

湖边已经热闹了起来。

千灯高悬,光彩陆离。

一眼望去,乌泱泱的人群上面便是一片绵延灯河。

薛悯拉着白少华在人群里往前钻,挤到面具摊前,丢下一锭银子,就挑了个白雀羽的面具戴到白少华脸上。

白少华垂下眼睛,抬手摸了摸面具。

这张白雀羽面具精细至极,翎尾洁白修长,骄矜舒展,白少华戴着,只露出狭长的眼睛,漂亮得像妖。

忽然,他似有所感,回眸向身后望去,只来得及见到一个模糊的修长身影晃过,转瞬便消失在了人潮里。

刚刚那熟悉的被注目的感觉……是谁?

半盏灯辉泼洒在他的脸上,映得雪白雀羽泛金生光,狭长的眼睛里潋起水波。

旁边的薛悯看得呆了呆,抱着怀中糕果的手渐渐松开,指尖微颤,怀中糕果落了一地,有酥裂开的声音。

白少华回望寻觅的目光太凝静,薛悯不忍惊扰他,好一会儿才问:“你在看谁呀?”

白少华收回远望的目光,垂下眼皮:“看一只小狼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许是我看错了吧。”

待到白少华转回头去,渐行渐远时,刚刚他凝望之处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一个少年。

少年抬起清俊的眉目,目光偏执地追随着白少华的身影。

此时那人只剩下一点雪白的背影,隔着水雾望去,灯火万千,那人显得明亮又朦胧,被描上了淡淡的金边。

像可望不可即的光。

白少华被薛悯牵着袖子走在人潮中,两侧灯花摇曳、人影纷纷,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逆流而行,心下无端变得不安,让他不禁抬手扶着自己的白雀羽面具。

薛悯带他走到捏面人儿的摊前,随意掷下一枚银锭。

她轻扯着白少华的袖子,与摊主说话时眼眸笑意盈盈,余光瞥向白少华:“我要个与他一模一样的面人儿。”

摊主乐呵呵应了一声,就开始照着白少华的模样捏面人。

白少华低声问:“做什么呢?”

薛悯蜷起手指,指尖轻轻抵住掌心:“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这个。如果你不让,我就不要了。”

白少华看了一眼摊主手中的面人,已经捏出个人形了,轻叹:“随你。”

他双手揣袖,低头看摊上摆的一些小玩意儿,忽然看见一支糯米面捏的小狼狗,涂了颜料,狼毛凛凛,却可怜兮兮地叼着自己的尾巴,像在卖可怜一样。

不得不说,真的很像陈清川啊。

他掩饰似的轻咳一声,向摊主买了这支糯面小狼狗,好生揣进袖中。

又等了许久,摊主才做好了薛悯要的面人。

那支面人儿做得细致,脸上甚至也戴了张小小的白雀羽面具,羽毛与鬓边的发丝都被雕得纤毫毕现,雪白的衣摆还微微扬起,惟妙惟肖。

薛悯欢欢喜喜接过了,两人又转去花灯摊子。

周遭人满为患,薛悯小心翼翼地护着手里的面人儿,不敢磕着碰着半分,生怕弄坏。

白少华看得好笑,说:“只是一个面人,这么紧着做什么?”

薛悯觑他一眼:“你不晓得。”

正走到花灯摊子前,薛悯眉间金钿在灯火下被映得熠熠生辉。

白少华在前挑花灯,问她:“你要什么灯?”

薛悯看了一会儿,指向其中一只:“系铃铛的兔儿灯。”

白少华点点头,从架子上取下兔儿灯,回身递给薛悯:“还要不要放河灯?”

薛悯欢呼一声:“要!”

她一手紧紧抓着兔儿灯的长柄,一手轻轻揣着小巧的河灯,连声说:“去湖边,去湖边。”

白少华转身离开时,一个跑着的小孩不小心一头撞到他,小孩晕头转向,忽然看清他的模样,指着他惊奇地喊:“妖!你是妖!”

白少华摘下白雀羽面具,淡淡地垂眼看了看小孩。

他眉目如玉,朱砂轻点,最清冷的谪仙被朱砂沾染上艳色,皮相精致得似一幅画皮。

小孩看得呆了:“哥哥,你不是女子,怎比女子还好看……怎么,怎么比戏里的妖孽还漂亮?”

“世间万象,无所不可。”白少华弯下腰,将白雀羽面具戴到小孩的脸上,“妖孽哥哥送你面具。”

他终于知道自己的不安从何而起,原来是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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