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1997年父母,张信本以为会有无数的话想要倾诉。但是一进门,母亲就一把抓住他,手脚麻利的开始给他抹雪,更不待他多说,揪着他到了炭盆边,按住他的头,用热毛巾开始烘烤他被雪染湿了的头发。

父亲端来了一晚热气腾腾的冲泡牛奶放在他身边,两人没有多问张信一些套话,自顾自的讨论起家里其他的事来。

低着头烘烤着头发的张信,看着红彤彤的炭火,一时觉得世界都是暖暖的,什么话都不想说了。在他进门后这短短一分钟里,在父母对他熟练的照顾里,有什么话都已经说尽了。

父母在讨论明天有客人上门的事情。

前世的时候,张信急着去自己的房间复习英语,根本没有多关注父母的讨论。但是这一世却不一样,他很快从父母口中的只言片语里听出了事情的大概。再回想了一下记忆中关于这件事中的人物和后续发展的点滴片段,一种奇怪的疑惑感觉开始萦绕在心头。

这件事情涉及到两万五千块钱。

93年底,母亲被厂部外派琼海工作一年后归来。在沿海开了眼界的她,在张父的支持下,毅然放弃了厂属服装厂质检科长的职务,办理的病退手续。之后开始了她的私营服装店生涯。

因为有着琼海服装厂的关系在,张母在起早贪黑辛劳大半年后,家里居然攒下了近三万块钱。但是随着琼海

那边服装厂供货机制的变更,母亲就再也拿不到货了,就只能从本地批发市场进货。利润虽然下降了很多,但是凭着她多年服装厂质检工作的经验,她的货品款式和质量一直被顾客们推崇,所以生意还是挺不错的。

张父在厂属基建科工作,是科里的助理会计师,那时的会计室里正在进行人事调整。张父正好想办理内退手续,科里便重新安排了主办会计,在对方熟手这段时间甚至还安排了一位副科长来监管会计室的工作,这个副科长叫刘正勇。

张父卸职后,还有一年才够内退年限,就被安排参与监督审核科属产业的工作。在一次下去乡里巡视科属鱼塘的时候,正好与刘正勇同行。那次稍微喝大了些,一不小心就将家里有三万块钱的事情透露了出去。

旁人倒还好说,但是不知怎么的这个刘副科长就上了心。94年6月的时候,刘正勇就找上了张父,想用手中5000股股票做抵押,借25000元救急。父母那时根本不懂什么股票,但是问过人后知道那股票大概也能值两万多的样子,加上刘正勇求的急切,甚至隐隐透露了他这股票是挪用了公款的。张父不忍一年轻干部从此跌入深渊,做通了张母的工作,同意了股票的抵押。

张信还隐隐记得,从张父口中断断续续的知道的情况里,刘正勇还用1000股股票从承包

鱼塘的李叔叔那里借走了5000元。

想到这里,张信一边烘烤着自己的头发,一边陷入了沉思。李叔叔是父亲在巡视科属产业那段时间里,和父亲熟识起来的。两个人都是象棋迷,只要遇到一起,不摆上车马炮杀他个天翻地覆决不罢休。还从李叔叔家里借走了5000元?记得那时候的李叔叔家里可不好过啊。

94年,李叔叔承包了科里的鱼塘,还没赚到钱,估计是把自己本钱的一部分借给了刘副科长。到了95年,李叔叔一家可倒了大霉,之后连续三年的大洪水,导致鱼塘年年亏损。直到97年年底的时候,李叔叔小心翼翼呵护了三年的一塘鳖终于出笼,这才翻了身。

现在是97年1月份,正是李叔叔一家最困难的时候。李叔叔的老母亲去年在塘边摔断了腿,他还红着脸从张父这里借走了一万元。但是最后希望的这塘鳖,要到年底才能出笼,为了不崩溃一亏,李叔叔没办法这才在前几天找到刘副科长,拐弯抹角的问了一下什么时候把股票换回去。

刘正勇副科长一改数年不闻不问的状态,拍着胸腹说没问题,约好明天下午一起来张家还钱改约,等后天星期一证券公司开门后,一行人就去办理股票线下交易。

“嗯?”听到父母讨论到这里,张信略显奇怪的从炭盆边抬起了头。

“爸,不是只是抵押借款么,

怎么还要去证券公司办什么股票转让手续?”

“你懂什么?你刘叔开始是说抵押,后来怕我们担心,过了一段日子就带着我和你李叔去证券公司,把股票实际转给我们了。”

这么说,这些股票实际上已经完成交易了!还特么的抵押借款?这些股票都在父母和李叔的手上待了两年了。

“妈,有借条不?”

母亲看了张信一眼,有些犹豫,但是转念一想孩子已经十八岁了,了解一些人情世故也是应该的,就解释了一下:“一开始是写了抵押借条的,后来不是把股票直接转押给你爸爸了么,那借条就肯定收回去了。”

转押?这是什么概念?明明就是已经转让给张家了,怪不得好几年不闻不问的。父母一辈子都没炒过股,哪里懂得这些。

张信调阅关于这件事情的回忆越多,事情的来龙去脉很快在他脑海里勾勒了出来。加上若干年后,张信第一次炒股亏损,母亲唠叨他时无意中透露出的一些讯息,张信有些耸然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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