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炎夏日,自来酷暑难当。

陈玮姝看着在前面引路的宫女——皇后娘娘身边的一等大宫女容浣,淡淡垂眸,若有所思。

覃禾是正二品门下侍郎,算是位高权重了,但是在权贵云集的地方,也不算十分重要——至少还没有重要到让皇后娘娘派亲信宫女来为她们引路的地步。

覃瑜神色自然的走在她身边,广袖下的芊芊玉手半拉着她。

倒是黄英彤,一直走在她们前面,与容浣只有半步之差,脸上挂着端庄得体的笑容,时不时与容浣搭上一两句话。

陈玮姝状似好奇地悄悄问覃瑜:“你们从前进宫,也是容浣姑姑引的路么?”

覃瑜闻言,抬眸见黄英彤正在和容浣姑姑搭话,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作,便转头看向她,声音小小回答道:“没呢!”

容浣姑姑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正一品宫令女官,论官职可是比她父亲还要高的,又怎么会纡尊降贵为她们引路呢!

说起这个,她也是有些疑惑的,只是从小到大的修养使然,就算心中十分讶然,脸上也不露。

对话结束之后,两人就没有再说话,一直安安静静的跟在前面两人的身后,均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

事出反常必有妖,陈玮姝心中奇怪,只是无奈平日里她多听舅舅讲解朝政时势,反而对后宅内院这些了解太少。32212715

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任凭她再聪明,在不知道情况的前提下,也猜不出皇后的用意。

罢了,既来之,则安之。

她如是想。

容浣虽然口中不时与黄英彤交谈,但却是用余光频频偷眼看向陈玮姝。

妍丽绝色的女子,并不比画上逊色,却比画中多了几分温柔旖旎的烟火气。

她唇角弯成一个温柔的笑,眼帘规规矩矩地低垂着,步伐轻盈款款。

容浣暗暗皱眉,这覃家表小姐……也未免太守规矩了些,倒不像只有十五岁的豆蔻少女。

陈亦寅还在世时,自认为为官者当谨守其身,覃雨与他心意相通,自然也鲜少参加这些京城贵妇之间的宴会,连带着陈玮姝也没有进过皇宫。

容浣自靖和二十五年跟着王皇后进宫伺候以来,见过的贵妇小姐不计其数,但是鲜少有人第一次进宫而不东张西望的——毕竟皇宫的辉煌可不是那些王公大臣的府邸可以媲美的。

像陈玮姝这样的,不是太过胆小守礼,就是心机深沉、喜怒不形于色。

此时此刻她倒希望陈玮姝是前者,只是昭平郡主的话……又叫她不得不认真审视。

如果让她进宫,到底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呢?

容浣觉得头有些隐隐作痛,她们这些做奴婢的,兴衰荣辱都皆系于主子一人身上,娘娘若是不如意,她们的日子也难过。

只是她也知道,这样的事情不是她这个做奴婢的能够左右的。

容浣的眉眼压得有些沉,却又不得不笑着应付面前这个手段厉害的侍郎府主母。

黄英彤她们来得不算迟,也不算早,早已有贵妇小姐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笑意盈盈地交谈着。

虽然摸不清王皇后突然举办这赏荷宴到底是一时兴起还是另有所图,但是这并不妨碍着她们赴宴的热情。

毕竟不是寻常百姓家,有干不完的活,她们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子,除了闷在家里料理家中琐事之外,就只有参加宴会能打发一下时间了。

当然,参加宴会自然不全是为了打发时间,更多的是京城的世家贵族之间联系感情,或是家长里短,了解了解其他人的情况。

地位越是高贵的人,越是到最后才出场,此时王皇后还未出现。

容浣把她们一行人引路到了御花园,相互客套了几句,就离开回去向王皇后复命。

黄英彤虽不知发生何事,但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妥,于是便朝身边两个女孩叮嘱道:“你们今天仔细些,做事情也都结个伴,若是有事暂时离开,也得叫身侧伺候的宫女知会我一声,省得我担心。知道么?”

两人乖巧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