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口磕头。

听说还点了几个妃嫔侍疾,太后她老人家也去看过皇上了。

于是宫里的众人在乱过那一霎之后,不管心里沸腾成什么样,面上还都掌得住,各自按照太监的导引和规矩退出宫门。

然后这个年的味道就变了。

唱戏摆酒?皇上都病了,你家里热闹的翻了天一样像话吗?

起码各位阿哥府上的戏酒都免了。

会亲访友?你这是看皇上病重,要搞大串联拉小山头啊。

估计等皇上病愈,那些到处跑的人,肯定会被人背后告小状,所以自然也免了。

各王府都像是一笼笼的鹌鹑,关好了笼子,各自缩着脖子蹲着。

谁都不想被病中的皇帝,记一笔心思不正。

于是雍亲王府内,各位格格的亲眷自然也都暂免了过了初五走动的例,暂到什么时候,没谱。

四爷和福晋如今是没有心情管这些小事的。

府里的格格们也坐卧不宁。

若是天子一病去了,这天可就要变了。她们这些皇子的妾室,命运也面临着一步登天还是天塌地陷。

氛围紧张压抑的,连宋嘉书这个提前被历史剧透的明明白白的人,都有点透不过气。

原本定了弘历弘昼过完年就要去前院正式读书的,四爷也认真的在年前给两个小儿子找好了师傅——之前的满文汉文和骑射师傅,都跟惯了弘时,四爷没有让他们继续调回来教两个小儿子。

新师傅们年前就到了府里,想着过完初五就拜师开课的,为着皇上一病,这些事也扔下了。

谁家也不敢打墙动土的干什么大事儿。

除了提前发了帖子定好的婚嫁不敢取消(毕竟国丧才取消婚丧嫁娶,这会子要是取消像是咒天子驾崩),其余勋贵朝臣之家都是能不动就不动。

也是为着此事,宋嘉书多了很多跟弘历待在一起的时间。这样的时刻,就有一种相依为命的感觉。

弘历常从自己的小书房跑到东侧间来,说练字温书累了,想跟额娘一起喝茶吃点心。

有时候索性带着书就过来,让宋嘉书拿着看他背。

从弘历出生,也就是康熙五十年起至今,朝上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儿,能让整个雍亲王府这样风声鹤唳。所以这回对弘历来说,皇玛法病重,整个府里阴云盖顶的经历,是又新的可怕的事情。

每回给阿玛和嫡额娘请安的时候,都能感受到前院书房和正院那种无声的压抑。

孩子对气氛的感知是最敏锐的,弘历只觉得透不过气来,连弘昼也变得蔫蔫的。

只有跟额娘呆在一处,弘历才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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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压抑便是一整个月。

终于出了正月,可能受二月二龙抬头的好日子所感,康熙爷这条真龙就又把尊贵的龙头抬了起来。

京城上方笼罩了一个月的阴云终于一扫而空。

四爷这才让两个儿子正式见师傅。

爱新觉罗家的师傅不好当,比如当年太子爷还在的时候,他坐着,师傅跪着,他犯错,师傅挨打。

可谓是苦不堪言。

雍亲王府虽然不至于这么变态,四爷也教导儿子是尊师重教,但到底是教育皇孙,不能打不能骂,不能教多了僭越,不能教少了无能。

于是师傅们的教授方式自然有些刻板枯燥,力求无错。动不动就是:来,把这段背上一百二十遍,再写上一百二十遍。

所以才一天,就搞得弘历回来抱怨:“这一天比一辈子还长。”

宋嘉书摸摸他的大脑门,心道,你一辈子是八十九岁呢,那才叫长。

弘历都如此,弘昼更受不了,回去又开始扯着嬷嬷们的裤腿打滚了,表示让他去上学不如让他去死。

耿氏气的没有办法,又恐人多口杂传出去让四爷觉得这个儿子不中用,只得来找宋嘉书,想让弘历这个做哥哥帮忙说说弘昼。

谁知两个人刚坐在一起,正院就来人了,请两位格格过去侍疾,福晋病了。

宋嘉书颇为意外。

福晋不是个爱折腾妾室彰显身份的人(李氏非常荣幸的除外)。往日福晋不舒服,都会传话不让她们过去,免了请安。

况且说白了,她们这些格格原本也是别人家的小姐,根本不会伺候人,真给福晋喂药没准还呛着福晋,还不如躲远点别让福晋心烦就行。

耿氏也不解,但福晋有召,自然要去。也只得跟着宋嘉书起身往内间去抿抿头发,整理下仪容,准备往正院去侍疾。

一进内间她就忍不住道:“福晋不会是看李侧福晋倒台,只有咱们两个有儿子,儿子又立住了正式读书了,所以要拿捏我们吧。”

宋嘉书摇头:“福晋犯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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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晋是真病了,还是活脱脱累病的。

从过了中秋福晋就忙着准备圆明园接驾,接着又是颁金节、冬至、过年轮番忙碌,大年初一皇上这一倒更是一个雷扔在头上。心理紧绷的时候还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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