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克垒呼吸微重地在她唇上流连了片刻,声音低哑:“真想今晚就把你留下来!”话是这样说,身体却后撤了些。

留下来意味着什么,米佧还是懂的。她跑去落地窗前,看窗外的万家灯火,平复情绪。

邢克垒也缓了缓,等冲动劲过去,他走过去自身后将她的背搂进怀里,下巴搭在她肩膀上:“门禁卡放你包里了,随时恭候小媳妇回家。”

米佧倚靠在他怀里,微微嗔道:“你又不在,我来干嘛,帮你打扫吗?”

邢克垒低声笑:“你来的话,地球人是不能阻止我从部队赶回来的。”

米佧屈肘顶他腹部一下:“你不要违反纪律啊,赫参谋长会批评你的。”

“放心吧,不会的。”邢克垒手上抱她更紧。

外面一城的灯火辉煌,室内光线柔和温馨,他们相拥的身影映在玻璃上,形成一个美丽的剪影。米佧抬手摸摸透明的窗子,回过身大胆亲了他刚毅的下巴一下。

看着小兔子一样娇弱的女孩,享受着她带给他的安宁和温暖,邢克垒不止一次地想,明天,明天再告诉她吧,或者干脆瞒着她好了。依她的性子,只要他做得漂亮点,或许根本不会被发现。然而转念一想,他忽然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承受她在不好的情况下知道那些属于他的过去的严重后果。

真心不愿惹她伤心,可更不愿隐瞒。邢克垒暗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百感交集起来。沉默良久,他终于还是俯在她耳边低问:“想不想听个故事?”

米佧感觉到他似乎是有话要说,闻言没吭声,只依赖地他怀里缩了缩。

侧脸线条犹如刀削,邢克垒任由目光失去焦聚般落定在远处不知哪座高楼上,记忆犹如老旧的刻录机,开始缓缓回放一组组久远的镜头。

十六岁的年纪,高中校园的男生女生,或乖巧,或叛逆,或安静,或张扬。正值少年的邢克垒,是张扬叛逆的综合体。

身处重点高中,如果他拿出十分之一的心思用在学习上,也不至于动不动就挨老爸的揍。同一学校初中部的邢克瑶刻苦学习时,身为哥哥的邢克垒正在操场上挥汗如雨地打球。除此之外,他还打架。

与沈嘉凝的相识,缘自于一场群架。事隔多年,已经忘了是什么缘因引发了那次群架。总之,邢克垒和几个要好的兄弟在力量悬殊的情况下把人多势众的对方打得挺惨。

正当邢克垒冲过去准备狠揍一顿对方叫陆江飞的男生时,那家伙莫名其妙就退出了战斗,不顾车来车往冲到马路对面和一个长发飘飘的女生拉扯起来。

邢克垒看着陆江飞的背影,没好气地喊:“你t架还是撩妹啊?”分神间冷不防被人从后面踢了一脚。

邢克垒顿时火起,骂道:“敢偷袭小爷,看我怎么打得你妈都认不出你!”话音未落,抬腿踹过去。

那一架最终打到了校长办公室,然后不无意外地,在部队身居要职的邢校丰被请到了学校。

邢校丰是真的气坏了,军装在身的他当众踢了儿子一脚。那一脚力道十足,完不是做样子。

校长见状起身拦住:“老邢你这是干什么,请你来不是让你动武的。”

邢校丰狠瞪了邢克垒一眼:“净给老子抹黑!”转而向校长道歉,“不好意思老陈,给你添麻烦了,回头我好好教训这小兔崽子。怎么,是不是把对方打坏了?”

陈校长扶扶眼镜,看着邢校丰肩膀上闪亮的军衔,像政委做思想工作一样絮絮地说了一车话,不止邢克垒听得快睡着了,急脾气的邢校丰都控制不住想命令他废话少说了。

离开学校,邢校丰把儿子踢进军车里骂了一路,结果到了家门口回身一看,邢克垒那货四仰八叉摊地在后座上睡得无知无觉。

和着他的话成了废话。平日里每个字都被奉为圣职的邢校丰气得肝疼。

看着首长火起的样子,司机都憋不住乐了。

回到家,邢母夏宇鸿正和一个女孩说话。女孩儿背对着门坐着,邢克垒只捕捉到她柔顺的长发和看似文静的侧脸。同在客厅的还有一位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衣着朴素,相貌平常。

见到老战友,邢校丰迎过去:“让你久等了老沈,对不住啊。”

早已转业的沈正起身开玩笑:“首长忙,做属下的自然要体谅。”

邢校丰朗声笑,与沈正重重地握了握手。

那个女孩是沈正的女儿,名叫沈嘉凝。她有礼地和邢校丰问好,又在邢母的介绍下和邢克垒打招呼。

竟然是她。那个当街和陆江飞拉拉扯扯的女孩子。目光触及沈嘉凝清隽的面孔,邢克垒皱起眉来。

初次见面,他对她的印象分,不及格。然而,这并未影响两人日后的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