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看着她,声音喑哑地叫了声:“姐……”就说不出话来了。

林夕冲他笑笑,笑容里的苦和涩,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当童恩说出“我是宇豪的亲生母亲”时,季思明的眼睛忽地闪了一下,随即深深地暗了下去,他终于知道童恩在星空酒吧的眼泪是为谁流的了,他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输了,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机会,这个唯一让他心疼,让他想呵护、想共度一生的女人,彻底离他远去了。

无一例外,所有人心中那个大大的问号,因为刚才那一幕部消失了。宇豪出事以后,童恩和林夕的表现,曾让他们百思不得其解。尤其是许卉,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此刻,她默默无语地站在那儿,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想起童恩在信中那句话:许卉,我只能告诉你,我必须走。看着林夕努力挺直的孤独的背影,她突然觉得她二十几年的生活经验显得那么贫瘠。

她忽然想起童恩说过的话:“其实我觉得这个世界大多数的人都是平庸的,但却不是每个人都幸福,如果能做一个平庸幸福的人,不是挺好吗?”她脸红了,为自己的幼稚和自以为是。

童恩坐在急救室门口的长椅长,脸色白的几乎成了透明的,钟岳坐在她身边,可以清晰地看见她脸上青色的血管,钟岳的心此时就连轻微地喘口气都疼得无法忍受。

童恩已经给宇豪输了一千毫升的鲜血,一千毫升啊,几乎是她自身血液总量的百分之二十多。看着她纤瘦的身体,白得像一张纸似的脸,最后一次抽血时,小护士无论如何也扎不下去,童恩急得恨不得夺过针管自己给自己抽,小护士为难地看着钟岳,“已经六百毫升了,再抽的话太危险了。”

“不会有危险,我感觉很好,这点血损害不了我。”童恩极力地说服小护士。

“童恩,再等等,也许很快情况就会好转,再等等。”钟岳矛盾地说。里面是生命垂危的儿子,外面是虚弱到极限的心爱之人,钟岳恨死了自己血管里的血,他情愿把生命分给这两个他至爱的人,也不愿意承受这种锥心的痛苦。

童恩眼圈红了,从宇豪出事她一滴眼泪也没流,不是不让自己哭,是欲哭无泪,她被一口气顶着,只要宇豪还没脱离危险,她这口气就呼不出来。

“不,钟岳,你心里明白,不能等,一分钟也不能等。宇豪就躺在里面,他在跟死神搏斗,我们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们得帮他,……,他太小了,他的力量不够,我们得帮帮他钟岳……”

钟岳流泪了,他想帮,可他帮不上。

最后四百毫升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地流进宇豪的血管里,人们在等,等待一个生命的奇迹。

童恩像浇铸在门旁的雕塑一样守在门口,没有人能把她劝回床上休息,她苍白着一张削瘦的脸,纤弱的身躯倚靠在钟岳的胸前,两只大眼睛亮得出奇,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扇象征生命的大门。

儿子,你行的,你一定行的。妈妈知道,我的宇豪是最勇敢最坚强的孩子,妈妈在这儿,就在你门外,妈妈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醒来。

“绿了,灯绿了!”许卉突然尖声叫起来。

童恩抬头,急救室门上的灯闪着绿色的光,像生命的绿荫,使希望的幼苗瞬间在童恩心里成长起来,她腾地站起来,身体晃了晃,被钟岳紧紧揽住。

门开了,穿绿色衣服的天使走出来,满面笑容,脸上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血压升上来了,一切生命指标回复正常,孩子醒了。”

童恩笑了,笑得那么开心,笑得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流了出来,她回头看着钟岳,笑得那么甜美。

“他醒了,钟岳,咱们的儿子,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