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乐君绝非宅心仁厚之辈,抱山村的村民一再找麻烦,她虽不至于恼怒,却也不会可怜这些人。

余大柱失足踩空,在石子铺成的小路上滚了一遭,狼狈程度远胜过他弟弟余小柱。

最关键的是这石子铺成小路是个斜坡。

路的左边是深山密林,右边是抱山村的标志石牌楼。

雨后的路面泥泞湿滑,余大柱顺着陡坡下滑,根本停不下来……

‘咚’撞击声传来,余大柱哀嚎连连。

李金珠目睹了余大柱撞到石牌立柱的全过程,不禁拍手叫好。

“还真是老天有眼,恶人自有恶人磨!余大柱,看你还敢欺负余家姐妹,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派小娼妇这个扫把星来收拾你!”

“大柱,我儿啊!”

余氏疾步赶去,哭得是撕心裂肺。

她将撞昏过去的余大柱抱在怀里,“为娘不该让你跟着出来的,乐家的这个小寡妇就是咱们老余家的克星,你爹断了一条腿,你和小柱可不能再出事啊!”

苻湛最听不惯‘小娼妇’‘小寡妇’这类话,以前他还能装聋作哑。

可生病的两日,萨乐君对他悉心照料,让他恍惚间重拾了缺失的亲情。

这滋味弥足珍贵,苻湛面上没表示出来,心里却对萨乐君这个‘娘’多了几分言听计从的好感。

苻湛不动声色捻起地上的石子,抬脚踹在‘哇哇’大哭的余小柱身上,又顺势将石子扔向李金珠的位置。

这角度把握的精准无误,任谁看都以为是余小柱是故意为之。不惜自己摔跤,也要教训一下出言不逊的李金珠!

“娘呀,我疼!”

余小柱智商堪忧,十几岁的人了,扯着嗓子哭喊。

有余大柱的前车之鉴,这小子唯恐自己也滚成烂泥一团。

情急之下,余小柱紧紧抱住萨乐君的双腿,仿佛这个外乡人是他的救命稻草!

苻湛面色一沉,“松手,别占我娘便宜!”

“好你个余小柱,你还敢拿石子砸我!”李金珠果然上当,一时气急败坏,撸起袖子就要教训对方。

萨乐君抄起石板削成的锄头,‘咣当’砸了一下。

这动静太大,吓得余小柱抖如筛糠,唯恐那尖锐锋利的锄头砸到他脑袋上,哆嗦着松开了萨乐君的腿,连滚带爬逃到了林子里。

“你们要打要闹,我不拦着!”

萨乐君气势逼人,“但这里是我家,都给我滚!”

李金珠急着找余小柱算账,对萨乐君的话置若罔闻。

不过,她临走时瞪着萨乐君,挟意味浓重,“小娼妇,你少得意。等收拾完余小柱,姑奶奶再来教训你!”

“放肆!”

苻湛攥握成拳,“这里可不是抱山村,你——”

萨乐君跨步挡在苻湛的身前,打断了他的话。

苻湛抿了抿嘴角,只好将后面的话重新咽了回去。

“走,咱们回屋歇着去。”萨乐君拉着苻湛的手进了小屋。

木门‘砰’地闭合,惊起不少非议之声。

“这叫什么事儿啊,才几日不见,孤儿寡母居然在这儿落脚了!”

“下了两天的雨,她们能走多远。得饶人处且饶人,那小娃娃说得没错,这儿可不是抱山村!”

“哎,老余头一家真是可怜,瞧那余氏抱着大儿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咱们帮帮忙吧!”

“你可算了吧,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之前乐家的小寡妇帮老余头止血,结果被反咬一口,你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别给自家儿孙添麻烦!”

“是啊,老余家现在就是火坑,谁碰谁都得脱层皮!”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让他们欺负小寡妇母子,遭报应喽!”

“你这话说的轻巧,别忘了,你那日也捡了不少小寡妇的金叶子和首饰。”

……

抱山村的村民都簇拥在石牌楼的立柱旁,大眼瞪小眼看了半天热闹,七嘴八舌议论起来。

“娘……”

苻湛透过小窗的缝隙,俯视着石牌楼附近的村民。

“怎么了?”萨乐君声音平静。

苻湛张了张嘴,他不知怎么形容此刻翻涌而起的情绪。

脑海里回响着昔日在京城时,太傅曾教导他的那句话:“太子殿下,你要记得‘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防’啊!”

人心是什么样子的,苻湛自从牙牙学语,就开始跟着帝师太傅学习/帝王之术,为了更好的驾驭人心。

可一个小小的抱山村,刷新了他的认知。

原来不止是权倾朝野的臣子才会暗藏祸心,无知妇孺也是一样的。

“湛儿。”萨乐君唤了他一声。

苻湛回眸,看到萨乐君弯腰靠近,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萨乐君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湛儿,你对这个世道失望了吗?”萨乐君问。

苻湛点了点头。

心道:失望透顶了!

比起朝堂上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的大恶;

抱山村的村民们是非混淆,欺软怕硬的小恶更让他愤慨!

更何况,他本就是个爹不疼娘不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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