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落日的余晖笼罩着萨乐君,紧贴在她身旁的小太子苻湛瞳孔一缩,万分警惕地盯着阿辽。

那张小脸上明晃晃写着三个大字:不、信、你!

萨乐君没留意小崽子的神色,她也没料到阿辽会主动帮忙。眼底的讶异之色转瞬即逝,又迅速冷静下来。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想要让我帮什么,尽快考虑清楚!”阿辽将双臂环抱胸,无声催促。

萨乐君勾唇一笑,真是有趣,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做派,委实让人无语。

这个阿辽绝不只是山村野夫那么简单,身为燕国的百姓,岂会未雨绸缪藏匿在小小的抱山村中……

萨乐君微微抬高视线,觑了阿辽一眼,“你愿意帮忙,自然是好的。可空口无凭,我——”

苻湛猛地开口打断萨乐君的话,“母……娘,黄鼠狼给鸡拜年,他没安好心!”

他这倒记得改口了。

小小年纪,气势却不弱,颇有少年老成的腔调。

萨乐君俯身看向苻湛,瞧他唇线紧绷的模样,心中一乐。

“听到没,我七岁的儿子都知道你心怀不轨呢!我们孤儿寡母能在这里安身立命怕是很难了。”

她略微停顿一下,将苻湛揽在身后。

“不过,你是我们的救命恩人,若你帮我们母子讨回失去的财物,让抱山村的村民夹起尾巴做人,倒也可以考虑留下来。”

她要挟的意味浓重,提出的条件看似情理之中,却又刻意刁难阿辽。

阿辽绝非寻常人,岂会听不出其中的意味。

苻湛面色不虞,低声耳语:“娘,这般苛刻的条件,他怎能会轻易答应?”

帝王之术,最忌轻信他人。

“呵,”阿辽侧身望向她们母子,嘴角带笑,冰冷的目光里带着戏谑,“白日做梦!”

一代亡国之后,带着七岁的小太子数次险象环生。

若他们母子是孤寡无依,只怕天下的人都要笑掉大牙了!

“再给你一个机会,说点实际的,否则我恕不奉陪。”阿辽半要挟半警告,“你们母子身份特殊,想安身立命就要听我的,别不知好歹。”

萨乐君早料到他会如此反应。

“好呀,那就换个简单点的。”

萨乐君指了指村口石牌楼外的那片空地,“我们母子要在那里搭个茅草屋,搬出村长给的那个破地方。”

“干嘛住在那里?”

苻湛不解,皱眉问了一句。心中暗暗腹诽起来,怀疑他母后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阿辽却眼角一跳,他转眸看向村口的位置,神色瞬间阴沉了几分,周身的气势让人无端生出敬畏之心。

“怎么,不是你说要帮忙吗?”萨乐君将阿辽的反应尽收眼底。

苻湛虽然搞不懂这个‘娘亲’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也跟着开口,“男子汉大丈夫,本就该说一不二,如今我娘退而求其次,你岂能出尔反尔!”

好崽子,反应够快的……

萨乐君伸手揉了揉苻湛的脑袋,颇有赞许的意思。

苻湛,“?!”

他缩了缩脑袋,万般嫌弃似得睨了萨乐君一眼。

这过于亲昵温柔的举动,来得太过遽然,难免让他有点‘受宠若惊’。

短暂的沉默之后,气氛瞬间冷肃几分。

萨乐君却不以为意,反而继续说道:“立秋已过,雨季格外频繁,村长安置我们的地方,屋墙破败不堪,这眼瞅着要下雨,屋舍若是摧枯拉朽般倒塌,岂不太过危险?”

古语有云:天时地利人和,方能成事。

萨乐君如今一样不占,腹背受敌。

她既然躲不掉,逃不走,只能另谋出路。

至于她看中的那块地更是非同一般,地势独特。

抱山村本就被密林山野环抱,山体是天然屏障。

村口的空地紧挨着凉山的峭壁,山石的夹缝隐匿其中,是个难攻易守的好地方。另一侧是一望无际的绿林小道,珍贵稀缺的药草触目可及。

最重要的是这个地方的西北处,正是宋国的边境线。

小太子的渣父皇被燕党宰了,可晋宋两国交情匪浅,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萨乐君也能带着儿子投奔唇亡齿寒的宋国去。

局势胶着,她不得不防。

“我娘问你话,你怎不应声?”

苻湛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那村口的空地,既不属于抱山村的范围,却又紧挨着村口的石牌楼。

严格说来,阿辽是变相要挟她们母子不能离开此地,萨乐君的要求并没有违背这个准则。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恶毒的皇后本性难移,时时刻刻都算计任何人。

阿辽原本垂眸不语,听到这话,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道:“你娘倒是会选地方!”

萨乐君‘呵呵’一笑,贝齿轻启,“夸赞就免了,你答应帮忙就成!”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萨乐君母子居住的地方被人簇拥围观。

本就破烂不堪的小院,却如飓风过境一般,塌陷的屋瓦沙砾触目可及。

那几排被虫蛀的木栅栏也都参差不齐散落在周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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