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风这样大,吹在人身上,叫人冷得忍不住缩脖子,朱之湄的手心却都是汗。

一个庄子三百多人命,一夜之间,就这么没了。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朱之湄差点没站稳,到底是如何残忍的人,才能做出屠杀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听闻庄子上的人,除了几个生得好看的姑娘家,其余的人,上到七八十的老翁老妪,下到襁褓之中的孩童,那帮匪徒一个都没放过。

光是闭上眼想一想,朱之湄都能看到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村庄。

她抓紧了敏姑的手,低声咒骂道:“畜生!”

敏姑知道她骂的谁,将朱之湄拥进了怀中,轻轻地拍着朱之湄的后背:“王妃放宽心,咱们伯爷都已经领兵去了芦花乡,就算是掘地三尺,也一定会将那伙子丧尽天良的畜生揪出来!”

玳瑁琉璃对视了一眼,也都很不好受。

“婢子记得,咱们屋里的明环家就是那个雁子庄的。”

风把琉璃这句话给吹散了,车子里的人都没言语,只听到外头马车轱辘的辚辚声。

回到盛京已经是第三日的晌午了。

朱之湄坐着吃了半盏茶,琥珀几个都红着眼,立在了厅堂中,个个都将朱之湄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

朱之湄放下茶盏,笑道:“别这么看着我啦,你家王妃我皮实着呢,死不了。”

珍珠第一个撑不住,哇哇大哭:“王妃以后走哪儿可都得带着婢子,不能再将婢子给扔下了!谁要是再敢刺杀王妃,婢子就先上去打死谁!”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把自己弄得跟花猫似的,朱之湄纵使有十分伤感,也被冲淡了三分。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下次出远门就带上你。”

朱之湄安抚好珍珠,询问起她不在的这些日子,府中一切可安好。

“娘娘放心,府中一切都好,”琥珀温声回话,“宫里的贵妃娘娘派了姑姑来,公主殿下更是隔一天就过府看看,几个姨娘也都很守规矩,尤其是葛姨娘和梅姨娘,葛姨娘还帮着处置过府中的事情,听闻王妃回来了,姨娘们还想过来请安呢。”

别的事情还好,朱之湄唯一放心不下的葛姨娘的减肥大计,听闻葛姨娘很守规矩,她就放了心。

“请安就不必了,我累得慌,叫她们明日再来吧。”

朱之湄吃尽了手中的茶,总算觉得身上的疲惫感消散了一些,这才问起顾景舒:“王爷呢?”

“王爷还没回府呢,”琥珀道,“随风倒是回来了一趟,拿了些王爷的换洗衣物,说是王爷直接去了雁子庄,秦王怀王和伯爷都在雁子庄呢。”

朱之湄默然,垂头想了想,道:“我听琉璃说,明环家里头是雁子庄的,这几日就放她的假,让她好生歇着吧。”

琥珀替明环谢了恩,见朱之湄没有别的吩咐,就看着明德堂的丫鬟们收拾朱之湄带回来的箱笼了。

正忙乱着,前院的婆子慌慌张张跑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公主殿下来了!娘娘,殿下是一路哭着进来的!”

朱之湄一颗心顿时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