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月下,青山碧影翠翠叠叠,一道身影从远处走来,若谪仙人一般,身披月光。近了,杨孟君看清来人一瞬间就知道他是谁。

来人头戴一顶竹编斗篷,身穿月白袈裟,脖子上挂着一副佛珠。一手握念珠放在腹前,另一手作印。此人卧蚕眉下是一双清亮深邃的眸子,鼻直口方,相貌出尘。

他嗓音浑厚清亮地说道:“阿弥陀佛,贫僧伽蓝,见过杨施主。”

杨孟君起身回一佛礼,“见过伽蓝法师。”

唐清枫哈哈一笑,提起一壶酒丢给伽蓝和尚,“杨兄,借花献佛不介意吧?”

杨孟君洒然一笑,“法师唤我一声施主,一壶酒何必纠结?”

伽蓝接过酒壶也不客气,盘膝坐下对月而饮。

这倒让杨孟君微微一愣,据他所知禅道弟子六根清净,酒肉可是大忌。而这伽蓝法师喝酒的动作如此熟练,也是个怪人。

“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

伽蓝对着杨孟君笑了笑,“吾心向佛即可。心净时,何时不见如来?心净处,何处不是西天?”

“哈哈哈,法师这一句可谓至真之理。”

伽蓝放下酒壶,认真地看着杨孟君,问道:“殿下可是已经入了登封?”

此话一出,就连唐青枫也忍不住一脸惊疑的看着杨孟君。

杨孟君微微点头,“侥幸登临玉皇金顶。”

除了李青有些茫然以外,其他两人皆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法师如何看出来的?”

伽蓝回道:“殿下身与天地合,一举一动之间韵律悠长,当为登封之象。敢问殿下,入登封时走于何道?”

此之“何道”,其意便是杨孟君当初定下的人生之道。每一个入登封的人,想踏出第一步,必先明心志,明大道。杨孟君看着伽蓝,毫无顾忌地说道:“问心无愧。”

伽蓝道了声佛号,叹道:“好一个问心无愧。”

“今日既得见殿下,贫僧也如愿以偿了,希望殿下以后坚定自己的道路,问心无愧。”

说罢,这位雅僧痛饮壶中酒,然后晃着酒壶说道:“今日就当欠殿下一壶酒了。”

杨孟君随意地摆摆手,表示不用如此在意。

唐清枫见两人交谈结束,幽幽道:“唉,还以为杨兄你修养这一两年我能追上你的武道造诣,没想到你厚积薄发,直接把我狠狠甩在身后了。”

杨孟君咧嘴一笑,回想当日入登封时的心境,鬼使神差地开口道:“把拿起的部放下,就是登临自己的*。”

唐清枫闻言微微皱眉,而后愣愣出神。他拿起了什么?江湖大义,武道大道,家国大情?猛一看如今自己风光一时无两,出身十大门派身世娇贵,又是唐门百年一遇的天才,镇派绝学也被自己修成了。就算闯荡江湖,也把中原武林统一起来,成为一个不输唐门的巨头联盟。甚至达到了当初唐门立门先祖的高度。可这些沉甸甸的担子,早已深深压在自己肩头,想放下如何是一个难字就能形容的?

他看了着微醺的杨孟君,又沉思起来。杨孟君和他如何之像?他出身唐门,杨孟君出身世家。他独自闯荡江湖,杨孟君一人经历庙堂。他成立水龙吟,傲视江湖。杨孟君重建扬威军,威震八方。而杨孟君为何就能一步天涯,步步生莲?放下...放下...杨孟君放下的是什么?

唐清枫紧锁眉头,最后一声幽叹,大口饮酒。

伽蓝看着唐清枫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这种事情需要自己去悟,自己去寻找。虽然旁观者清,若是当局者自迷,也是一笔糊涂账。

杨孟君没有理会自扰的唐家大公子,而是笑眯眯地看着伽蓝,问道:“法师莫不是也如了登封?”

伽蓝苦笑一声,“非也,若是以道门四境划分,贫僧当属秋水破海。”

杨孟君微微点头,这伽蓝和张清扬倒是相差无几,这场比武也就不用太过于担心了。双方也都不是戾气深重的人,不会下重手。

伸了个懒腰,杨孟君问道:“你俩啥时候比武?”

“明日。”

随口哦了一声,“那我也去看看。”

唐青枫连忙说道:“打归打,闹归闹,别用阳春开玩笑啊。”

杨孟君白眼道:“张清扬是我朋友,你就不是了?做江湖人我感兴趣,但对江湖事一点都没心思。若不是想着能碰上故人,我才懒得过来庐州。”

唐青枫故作如释重负地出了口气,“行嘞,明日巢湖之上,再和杨兄把酒言欢。”

“告辞。”

两人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视野内。

一处酒肆中,唐青枫一手捏着酒杯,双眼微眯静静沉思。

“明日可有把握胜过张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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