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思淼张了张嘴巴,发出了无声的哀鸣,他们这些组成仪式的五十七人,对于死亡有了足够的觉悟。

“但谁也没被告知,这个仪式的代价是人的真灵……”

“真灵啊……”

虞思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昏黄的液体,一点点一点点的蔓延,瞳孔边缘泛起了道道血水,却依然不能动弹,保持着高举时间之砂的动作。

真灵陨灭,代表着人生九世彻底消失,是每个人族被至高者们赋予的权利,却被时间长河的力量剥夺。

虞思淼无力、虚弱的注视着一个个的老者,血肉化作水流,真灵被越来越汹涌的激流碾碎,嘴角抽动着,勾勒出苦涩。

“可以动弹了,”虞思淼发觉到了这一点,他放下了高举着的手臂,以及黑色金属盒里那枚美轮美奂,却又如同梦魇的珍宝。

“所以,我也不能幸免吧,没想到我付出一生,为宗家为虞氏殚精竭虑,至死方休。”

“最后的结局,竟是许我个魂飞魄散,虞氏啊,虞氏哈哈……”虞思淼看着将他包裹成球体的黄河之水,它们边缘的液体不断的溅射着,落在他的四周,贴着他的皮肤,每一滴都蕴含着大恐怖。

足以让虞思淼化作齑粉,昏黄的液体似乎有着智慧,它们试探着渴望着,同样也在威胁着虞思淼。

虞思淼看着手中的时间砂石,笑了,知道这些如同怪物,吞噬了五十六位族中天宫老者们的河水们,他们也同样被压制着,它们需要自己做出最后一步。

将时间砂石投入其中,如此才算完成了一个轮回,它们才被更伟大的支配者默认允许踏足人间。

虞思淼突然高声的喊道:“虞氏三分,宗脉对我时虞城分支,何等薄苛,既要我等抚育那时间之鱼,亦要让我们限制他,防止其断了与整个虞氏的因果。”

“这些我们都能理解,为了虞氏再能绵延数千载,数千天赋优异的儿郎郁郁而终,百代族人的付出,难道还要被如此的猜忌吗?”

“你说呢,虞兄,虞卿影?”

“唉,我们从虞思衡降生那日起第一次相见,便相互监督,互为砥柱,我如何不懂思淼兄弟心中苦楚呢。”

祠堂之外,阴影覆盖之下站着一位黑袍男子,兜帽之下他微微抬头,只能看见嘴角的一层细密的青色胡茬。

他话锋一转,有些冷漠平静的说着:“氏族二字的分量,族长的你,只能活在暗处的我,看的清清白白。”

“它是我们的桎梏,是荣耀,更是我们的根。”

“生来为了氏族,死亡也是为了它的繁荣昌盛。”

“我也怨过氏族领袖的高高在上,恨过他们的无视和不公,最后还是默默前行。”

虞卿影后退一步,躬身作揖,不等虞思淼回复,道:“往事不必多谈,请族兄先行一步。”

虞卿影弯着腰,却昂着头,目光死死的盯着灰色雾气笼罩的深处。

只见,灰色的雾气猛然收缩,河流奔腾之声大作,汹涌的黄色河流逆流而上,卷席着高空之上的黑色缘孽,消失一空。

放眼望去,祠堂之中空空荡荡,没有尸骨,没有灵牌,只剩门坊之上挂着的一副牌匾,写着清清楚楚——虞氏宗祠。

虞卿影站直了身板,抬头注视着这四个字,像是生平第一次观看,看的格外的仔细。

时间回到几刻之前,虞思淼听着外面传来的话语声,咽下了想要传达的条件,无非是想要表达照顾他的老三,他的儿子。

可到了这个地步,这些话语还有什么意义,直到死到临头,还考虑这些旁支末节。

虞思淼自嘲道:“难怪自己的一生,活的窝囊,又能怪谁,还是自己,不如去也。”

虞思淼随手一丢,将那时间砂石像是扔掉一块垃圾一般,赏给了如同伸长了脖子,渴望着食物的恶犬的昏黄河水。

然后,任由着河水从脚底一寸寸的覆盖而上,虞思淼带着轻松写意的笑容,总是挺直平坦的双肩,耷拉下来,如同放下万斤巨担。

眼神中带着几分诧异,这时间河流的吞噬,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无知无觉,只是河流淹没他的一刹那。

虞思淼有些犯困,如同回到了少年时,躺在草坪之上,感受着阳光倾洒在衣物上,那种懒洋洋的温暖。

“听说,死前的一刻,人生如同走马灯。”

虞思淼如是想着,没想到他看到了时间在一步步的倒退,回到了几分之前,几月之前,几年之前。

虞思淼睁大了眼睛,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几十年前,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作为家中嫡次子的日子。

大哥还未被锁入地窟,老三刚刚出生的那年,也就是虞思衡出生的那一年,一切都是那一年!

人生的转折,从明媚的三月顷刻到了由内而外的冰凉的那一年。

时间倒退的速度,从他产生那个念头的一瞬间,突然加速了,无数的光影流转。

“几十年不提旧事,竟然忘了自己不是长子了。”

时光定格在了那一年,那一秒,虞思衡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走出一道圆形的门墙,看到了漫天桃树之下,一个戴着帷幕的女子。

她一手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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