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浩果然不愧是举人出身,就着这连绵大雨也能为温霜雪讲解雨中山色,听起来着实别有一番味道。

两刻之后,一行人到达平光寨。

寨中有山匪得了裴浩的吩咐早就迎接在寨前,见众人回来迎上前去替人脱去蓑衣斗笠。在山寨屋檐下有一长案,案上备好了热茶,由人自行取用暖身。

裴浩脱去蓑衣站在温霜三步开外,由她自己把斗笠蓑衣取下递给匪兵,这才一招手让人奉了茶。

“姑娘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裴浩一抱拳,对着镖师们朗声道:“众位兄弟还请跟随我寨中兄弟先去安顿,待安顿好后移步偏厅,裴某已备好了酒席恭请各位享用。”

林见一拨愣大脑袋,大声叫道:“裴寨主也是绿林豪杰,怎的讲话就跟那些读书人一样总喜欢吊书呆子,听的某家好生头疼!”

裴浩爽朗笑道:“裴某读书读的死了,是以一时半会儿也改不掉这毛病,兄弟莫怪!还未请教兄弟高姓大名?”

林见摆摆手:“什么高姓大名,某家林见!”

“林兄!”裴浩点头,复又看向温霜雪,“请教姑娘芳名。”

“温霜雪。”温霜雪把手中茶盏递给等候在一旁的平光寨匪兵,淡笑道,“裴寨主与我等兄弟说话可随意些,都是粗人,不必太客气。”

裴浩一点头,抬手招来一位年轻妇人:“拙荆裴李氏,温姑娘此后在山上一应用度需求皆由拙荆打点。”

温霜雪微微颔首,看向裴李氏:“有劳姐姐。”

裴浩对裴李氏柔声道:“秀娘,先带温姑娘去住处梳洗,而后送些吃食过去。”

温霜雪微笑道:“秀娘?姐姐这名字着实好听。”

裴李氏撑着纸伞掩嘴笑道:“夫君抬爱罢了。”

温霜雪道:“请教姐姐芳名?”

裴李氏道:“李含秀。”

说话间李含秀便引着温霜雪来到一处厢房:“温姑娘就住在此处罢,我就这些天就住在隔壁,如有需要随时喊我就好。”

温霜雪点头:“有劳姐姐。”

“姑娘稍坐,我让兄弟给姑娘送些吃食。”李含秀道。

温霜雪拦住了她:“不必麻烦,我去偏厅同吃就好。”

李含秀摇头道:“姑娘典雅,怎能让那些粗人冲撞了姑娘?”

温霜雪叹了口气,按着李含秀的肩:“姐姐,我看你是跟裴寨主待的久了也沾染了他的酸腐气!我一个跑江湖的哪有那么多忌讳!莫要再跟我吊书袋子了,真是听的头痛!”

李含秀呆了一下,秀眉紧蹙:“可是……”

温霜雪接过李含秀手中的纸伞,转身出门,立在门外屋檐下撑起回头看她:“姐姐先带我去我镖局镖师住处看一看,随后再去偏厅。”

李含秀摇摇头,无奈跟上。

北苑厢房,平光寨匪兵正把镖师们的马牵进马厩里吃草。

林见指挥着四位镖师把银箱抬进屋内,有两位镖师把蓑衣收集在一处,按照匪兵的指点挂在墙外的钉子上控水晾干,一时间人喝马嘶好不热闹。

一柄黄色纸伞飘然进了北苑,伞下立了两位女子,一位美艳,一位清秀。

美艳女子着藏青窄秀袍做武人打扮,长发由一根发带束在脑后,为她妖媚的容貌平添了丝英气。清秀女子则擢一袭鹅黄罗裙,头发挽了个妇人髻,温婉贤淑,朴素得体。

平光寨匪兵奇怪的向这处看去,李夫人平日为了避嫌甚少踏足北苑,怎的今日会大摇大摆的进他们这些臭男人的住处。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并非是李夫人要来,而是信义镖局那位漂亮的不像话的东家要来。

“东家!”林见一手按着刀一手对温霜雪挥手。

温霜雪撑伞与李含秀来到近前,收了伞就要往镖师住的房里去,李含秀都没来得及拦她。

林见兴致勃勃的跟在温霜雪身后,一指房中的通铺:“我们十五人都住在此处,某家晚上睡觉就抱着银箱,断然不会出半点差错!”

温霜雪点头:“不可掉以轻心,还是要留人值夜。”

秦朗抱拳道:“东家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裴浩在偏厅等候多时,见李含秀带着温霜雪与镖师们一同进来瞬间皱了眉头。

李含秀在裴浩询问的目光中苦笑着摇头,以示她也没想到温霜雪竟会做出这种事。

众人分宾主落座,平光寨匪兵替众人斟酒。

镖师们的眼珠子已经黏在了肥嫩焦香的肉食之上,哈喇子咽了几回,就差滴在桌子上。

“今日信义镖局的兄弟们第一次来我平光寨使我平光寨蓬荜生光,裴某先敬兄弟们一杯,感谢兄弟们对裴某的信任,赏光踏足山寨!”说完一仰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十五人齐刷刷的看向温霜雪,眼中的渴望几乎要把温霜雪淹死在此处。

温霜雪眼神一冷,刀锋般的目光挨个看过众人,随后敛了凌厉落在裴浩身上歉然道:“镖局行规矩,走镖不饮酒。”

林见遗憾的看着面前的酒杯,身上竟透出几丝幽怨,好似他心爱的姑娘变了心要离他而去。

“某家就不该期盼东家不懂镖局行的规矩!”林见小声嘟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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