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娆这会儿有些不大想听他们说了。
因为觉得脸大概会很疼。
这账本她一页一页的翻下来，从开始的心惊，到后面的麻木，最后甚至都不知道该露出怎么样的情绪了。
现在呢，就是后悔。
十分的后悔。
可见做人做事，一定不能把话说的太满。
因为真香虽然会迟到，但从来不会缺席。
这账本里的欠条、账款，全部都是她欠下的。
不，确切的说，都是以她的名义欠下的。
这上面盖的是她的私章。
说起来，私章这玩意儿还是秦老爹附庸风雅搞出来的。
起初她是不耐烦用这个玩意儿的。
无论她是作为码头上的搬工，还是小吃摊的老板，每天忙起来都是脚不沾地的，这么个玩意儿挂在身上，碍事不碍事且先不说，就是这丢了怕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
但是后来呢，她生意越做越大，从一个小吃摊子，到一家小饭馆，这来往的生意单子也就跟着多了起来。
每一个都要签名确实十分麻烦，所以她也就想起了那枚私章。
可方便倒是真的方便，却忽略了一个效力和伪造的问题。
根据大虞律，私章是不具备任何效力的，只有签名加画押才算一份完整的契约。
秦娆最开始也是想着，这事儿只是图个方便，左不过她也都是按时按月的给人结算清楚，从未有过丝毫龌龊……
便也就这么一直图省事了。
直到后来饭馆步入正轨，她才渐渐不用那枚私章，重新改为签字了。
却没想到，她的确是没被人钻空子……可那些同她有生意往来的，甚至只是打开门做生意的，却被以她的名义钻了空子。
这些欠条，别说拿到官府，就是拿到天皇老子面前，但凡她一个不认，那也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废纸。
更别说，她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还真就不会认。
也难怪饮子店老板会说报官无果呢。
可不是无果么……
真要告了，指不定最后还会成为讹诈。
衙门的人，多半也是看出来了这其中的门道，给了饮子店老板良心建议，才会不受理。
但估摸着也就是由此，私底下，秦亭镇的诸多商家都心照不宣的将她当成了一个吃霸王餐的人。
难怪刚刚吃馄饨的时候，摊主端馄饨上来的时候，手一直哆嗦，差一点就把汤撒了出来。
她还以为是老人家年纪大了，手脚不灵光了。
结果现在想想……可能人家只是怕她不给钱？
再往远一点想想，似乎当时二虎的炸糕摊子被祸祸，他也是一脸你赶紧走，我不敢要钱的样子？
她本就素有凶名……若在加上一条恶名，那可不就是人见人怕，狗见狗趴么？
而秦娆此时之所以没有怀疑这这私章存伪，也是因为她在几张欠条里发现了熟悉的字迹。
那是……秦老爹的。
这时候，西街粮油店的小陈，在众人的不断推搡下，站出来开口了：“秦，秦老板……”
秦娆抬头看他。
小陈的心肝都跟着颤了颤，舌头打结了好一阵子才捋顺：“我，真的没有撒谎！那钱你是结了不假，可却也是真的没有到我手上。
每次我去你店里的时候，你都十分爽快的给我银子。
可等我出了你家饭馆，你家伙计就又会追上来，把那银子要回去……我，我起初也是不满来着。
很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可你家伙计也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了，这就是你授意的，还警告了我，若是事情走漏出去，便做掉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