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蕖一个人走到寒潭边,山崖上横生的灌木中落下几枚不知何处而来的火红枝叶徐徐飘向水面。她伸手接住了一片,托在如雪的掌心,嘴中呢喃到:“红……”

不知过去了多久,火红的身影后传来一个声音:“你也喜欢红色?”

芙蕖没有直接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曾经有一个人跑到火骊山上去砍了九百九十九根,上千年份的赤杉木,一个人背到百草园,一个人为她搭建了一座红楼,两个人闲暇时周游虚谷,赏尽风月后,移步红楼,同饮同眠……真幸福!”

芙蕖说完后,转过身看着荒尊,寒潭中的红叶微微转动,他们都没有说话。

……

天都峰外的白云几聚几散,芙蕖深吸一口气,紧接着深呼了一口气,气息平静了,情绪也平静了,俏皮笑道:“你昏迷了这么久,她既然有事不能来看你,你现在还不主动去看看她。笨蛋!放心啦,不用担心其它事和某个人,芙蕖的醋量可是海量~”

明亮多彩的晨曦流连在荒尊坚毅的脸庞,有些憔悴,有些伤感,难与人言的孤独。

荒尊沉声道:“雨馜既然还不能来看我,我便已经知道她现在的境况,早点去,晚点去,又有什么区别?”

不来与不能来。

一字之差,云泥之别。

芙蕖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立马问道:“她也受了伤,而且也很重,对吗?”

不等荒尊点头,芙蕖紧接着说道:“假使她也昏迷了这么久,要是她也刚刚苏醒了呢,你难道不知道她睁开眼,最希望看到的人是谁吗?傻瓜,蠢得跟个木鱼一样,难怪她骂你是个‘臭木鱼’。”

荒尊恍然大悟,立刻起身。

清晨出发,发自山腰。

日暮方至,倏达山底。

同一座山,

天——都——峰——

风云突变,阴雨纷纷,伤神断魂。

荒尊累了,累了……

他苦练了六百多年的修为,一觉醒来,里外空空,一无所有。

天都峰高达千丈,他一路跑,一路摔。鼻青脸肿,然后皮开肉绽,然后血肉模糊,从一条山路上摔倒,滚到山底,最后两手一摊,四肢朝天,昏死过去。

原来一个人,从山顶摔倒山底,真的很简单,

很痛,

可是没得选,

即便,早就已经知道今天的结局,

知道,

会一无所有,

也只能选择这条茫茫无涯的不归路,

这是他的命。

……

……

……

百草园,地处虚谷东南,为百里一族的族地,群山不高,却云雾环绕,多丘陵沟壑、奇花异草,神曦充足。

虚谷之中,灵族大多汇聚于此。

百草园深处有一座雄峰名为白鹿,高耸入云,雄峰之巅,白雪覆盖,一座红楼矗立于此。

一位身穿凝绿衣袍的妙龄少女带着一位身裹白银皮裘身形魁梧的少年,飘然而至。

芙蕖将荒尊送到红楼外,便转身离去了。

荒尊此时虽然已经神轮破碎,修为散尽,他这副千锤百炼的肉身在芙蕖倾尽人力的疗伤后,已经恢复了几成。

他昏死在天都峰山底后,芙蕖便对他进行了初步疗伤。但是,当芙蕖想要彻底恢复荒尊的肉体时,却受到了一股神秘的强大力量阻挡,那股力量太过强大,仿佛就是苍天之力,不容忤逆。芙蕖反复尝试几次,依旧毫无效果后,也就不得不暂时放弃了,她明白有些东西,不能强求。

荒尊双手推开,他亲手雕刻的两扇赤衫木门。

木门开启时发出‘吱——’的响声,门外纷纷白雪蜂拥而入,落到赤衫木铺就的地面上,呼吸之间,化成点点水渍。

荒尊反身将木门推出,合拢,然后上栓。

穿过三道门,沿着赤衫木楼梯,盘旋上升来到阁楼,在一道门前站定,左手拍掉右肩上的雪花,右手拍掉左肩上的雪花,接着拍了拍裤腿,上下整理整理衣裘,最后迈出左腿,走了两步,左手卷起珠帘。

荒尊看到了百里雨馜。

躺在床上的百里雨馜正看着窗外纷乱的雪花,两眼空洞,没有察觉到铜镜边的荒尊。

荒尊看着百里雨馜,比窗外白雪还要惨白的脸色,一阵绞痛撕裂心层底处,荒尊两眼泛酸失声道:“馜儿——”

百里雨馜木然地抬起头,美艳绝伦的脸庞苍白无神,两眼空洞的望向,她心里、梦里,魂牵神萦的目光。

四目相交——

一束目光是如此呆滞。

一束目光是如此复杂。

两人……

荒尊看到百里雨馜突然热泪流滚,遂不顾一切的飞奔过去,将百里雨馜抱在怀中,紧紧地抱着。

荒尊没有说什么所谓的话来安慰百里雨馜,荒尊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百里雨馜将头埋到荒尊怀里。

他们抱在一起,失声恸哭,荒尊闭上双眼无声流下两行清泪,荒尊的下巴慢慢地摩擦着百里雨馜的额头,双手紧紧的抱住她,没有问她为什么哭,没有说什么温馨的话安慰她,只是给她最直接,最真实的温暖。

那些废话,多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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