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托了半天,她却只是皱着眉头,盯着那药碗发呆。

“姐姐,快点喝吧,一会儿凉了,可就更难喝了。”雪伊在一旁提醒道。

听她这么一说,郑妃娘娘反倒把药碗慢慢地给放下来了,盯着窗外发起呆来。

刚下过一场雪,院子里的空气更加干净清冽,然而她这个寝殿里却终日里都笼着一股药味,现在连那被褥衣服上也都满是药味了。

郑妃娘娘突然感觉到心里一阵不爽,自己为什么就得总是和这些药打交道?几年了,屋子里这股味怎么都去不掉,别说陛下不愿意在她屋里呆了,连她自己都越来越讨厌自己身上这股子药味了。她皱着眉头嫌恶地看了一眼面前这个药碗,突然心下一阵烦闷,不耐烦地说了一句:“倒了吧!”

“姐姐。”雪伊闻言走到她的身边来,托着那药碗轻轻地跪了下去,柔声劝道“姐姐几时也学会任性了?太医馆的太医交待过了,这个药可是要按时……”

“我让你给它倒掉!”郑妃娘娘冷了脸,口气也硬了起来。

雪伊闻言一惊,尴尬地掩了掩口,低下头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两个人僵了一会儿,郑妃娘娘的脸色依然没有缓和。雪伊轻轻地叹了口气又小声劝道:“妹妹知道姐姐你心下不畅快,宫里刚添了个三世子,这刚一落地,清和宫里的就求着陛下给他赐了名字,还给那个粗使宫人出身的柳少使又晋了位份。嗨,以她的身份,哪里就能够得上那个长使的位份呢。也就是清和宫里的这一个,一味地想要拉拢人心,还真是不择手段了。”

郑妃冷的脸不说话,一双手把个白色的丝帕来回绞着。

雪伊低头瞟了一眼郑妃手里的帕子,眼看着那个丝帕角上精心绣着的一朵荷花硬被扯得变了形,又接着说道:“本来打量着大世子要等到打了春天气不冷了,再去行拜师礼的,这个赵宣玉可好,当着您的面就给大王出主意,这大冷天的,跑到那么远的地方去随师,大世子年纪小,身子弱,身边也没个体已人侍奉着……唉,这种事,放在谁心里也都是不舒服的。”

郑妃娘娘冷着脸不开口,下巴上的肌肉却慢慢地绷了起来,连眼睛底下都开始发青了。

雪伊将那药碗奉到手里轻轻地搅了两下,轻声道:“可是姐姐您又不是不知道,那个清和宫夫人她向来如此,从来都不顾忌您的感受,前番陛下亲自前来给您二人说合,她也依然如故,您要是为了她这样的人就动了真气,再给自己过不去,那也就太傻了!”

郑妃娘娘冷哼一声,继续不说话。

雪伊偷看了一眼她的脸色,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姐姐您累了,先歇一会儿吧,妹妹把这个药再给您热热去。”

雪伊一边说一边缓缓起身。奉着药碗作势退下。

“等一下……”郑妃突然开口叫住她“不用热,拿过来吧。”

“是。”雪伊奉着药碗又退了回来,双手将那药碗又奉到郑妃娘娘面前。

郑妃娘娘接过药碗一饮而尽,苦得眉头直蹙。

雪伊赶快又奉了清水给她,接着又奉了盂子和巾帕过来在她下巴上。

郑妃娘娘反复清了清口,这脸色才慢慢地缓了过来,咬着牙叹道:“赵宣玉,本宫本来还要看在陛下的面子上放你一马的,可是你却依然要事事处处与本宫作对,哼!就算是为了大世子,本宫也绝对不能死在你前头!”

雪伊面无表情地收了药碗,将那巾帕,盂子一起放在一个托盘上转身出了门。

门外的空气清凉冷冽,一出门就让人打了个寒战。雪伊冷着脸地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一个侍儿,道:“把这些东西拿下去都用水煮上三遍再用。”

侍儿诺诺领命而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