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和柳氏是被连夜送进来的。

郑妃娘娘一直追到清和宫门口,却被莫大侍亲自拦住了:“郑妃娘娘请留步。”

“大侍。”郑妃满眼含泪道“扶苏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本宫,本宫是怕他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还请大侍通融一下,许本宫进去,亲眼看着大世子被安置妥当了再出来,行吗?”

“万万不可啊,郑妃娘娘。”莫大侍一把搀了郑妃娘娘道“不是老奴不近人情,可是这大祭司是亲**待过的,闲杂人等,特别是大世子的生母,那是万万不能靠近的……”

“大侍。”郑妃娘娘在下人面前向来最为得体,此时一着急却不免失态起来,转眼就哭了个梨花带雨,连声说道“大世子可是本宫的心头肉啊,他才这么小,从未离过本宫左右,深更半夜的突然被送到这处陌生的所在,您要本宫如何放心?”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莫大侍一边躬身回礼一边说道“大世子您二人母子情深,可是眼下这也是不得已的事情啊,这大祭司已经发话了,需得大王的长子日夜陪伴柳贵人才好,陛下也亲自下的手谕,要一切依着大祭司来。左右不过几天时间的事情,您请放心吧,不会有事的。”

“那何故一定要在这清和宫里啊。”郑妃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泪,继续问道“在我那秋池宫里就不行了吗?”

“娘娘您有所不知,那大祭司亲自发话了,定然要在一处四面环水的所在。眼下能立时住进来的,也只有这清和宫里的偏殿了。娘娘啊,您就让大世子先委屈几日吧,等这柳贵人的情形一旦稳住,老奴亲自将他送回去可好?”

郑妃泪流满面,依然扯着莫大侍的衣袖就是不松手。

莫庸被她缠得无法,只得假笑着问了一句:“娘娘,这一回可是陛下亲自发的话,要是您真心舍不得大世子受苦,要不然您去承庆殿里求一下陛下去?”

郑妃娘娘是多么聪明的人,一听这话便松了手。自己断不能在这个时侯去求陛下的,陛下许不许倒是两回事,自己就先得了个偏袒溺爱自己的孩子,不顾惜其他王嗣血脉的名了。

郑妃又掩面抽泣了半晌,又道:“既然是陛下亲自下的口谕,臣妾自然不能再继续拦着,还请大侍帮本宫好好照顾大世子。”

“老奴需得在陛下面前左右侍奉,定然是走不开的,这个关照大世子的事情啊,您还是托着清和宫的玉夫人更好一些。不是老奴说啊,这一次玉夫人也是一万个不想接这个差事,要不是陛下亲自发话,她也不愿意让人住到这清和宫里来呢……你想想,这左右得担得多大的风险呐。”莫庸一边说,就一边摇了摇头“眼下这玉夫人心里也正不畅快着呢,您啊,去好言相慰几句,让她好好照顾大世子才好。”

郑妃闻言一怔,“是玉夫人她在照顾……扶苏吗?”

“是啊,娘娘。”莫庸将袖子一抽深施一礼道“老奴还要赶快回到承庆殿去事奉,娘娘,老奴先行一步,失陪了。”

不等郑妃再发话,莫庸已经快步离去。

郑妃娘娘看着莫大人快步离去的身影倒吸了一口冷气。

我隔着窗子看到了这一切,淡淡地将一杯茶水奉到嘴边,轻声问道:“大世子他们已经安置好了吗?”

棋儿在旁边轻声答道:“已经安置好了。”

“小孩子第一天离开自己的母亲,都会有些不适的吧,你们晚上千万要警醒一些。”

“是。”棋儿答道。

我又让张蒿多带了几个人。守住偏殿的四角,整夜随时听着里面的动静,这才去浴阁里洗漱。

不到六岁的扶苏生平第一次离开自己的母亲,住到了一个完陌生的环境里,夜幕降临的时侯,他开始害怕。

身边是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面无表情,现在住的地方四面环水,只有一个窄窄的廊桥与外面相连。

五六岁的孩子个子还没有案几高,从他的角度来看,这个地方过于空旷,过于冷清,就象个没有人生存的孤岛。

自己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庸肿的妇人,她不美,而且看上去非常非常地奇怪。她的脸色腊黄,身体胀得象一个球,倒在那个榻上象条硕大的虫子一样轻轻蠕动着,还不时发出几声难听的**。

扶苏显然不会明白面前这名女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体态,只是觉她很丑,很怪,就象传说中的那些妖魔异类一样丑陋诡异。

在他的印象里,哪怕世界上所有的女人都不能象自己的母亲那样美丽温柔,但是也不能这么丑陋得毫无形状。

扶苏越看她越觉得心中不舒服,可还要硬着头皮呆在这里,因为刚才来接他的人说过,这是他父王的命令。

扶苏尽管很淘气,但是他仍然是知道惧怕自己父亲的,莫大侍说大王“务必”让他这几天陪侍在柳贵人身边,尽“臣子”之责。

这让他感觉到空前的压力,生平第一次,他真切地意识到自己不仅是陛下的儿子,还是他的“臣”,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自己和父亲很生分,让他莫名其妙地没有安感。

初时他还在耐着性子勉强呆坐着,可是不一会儿,他就心下烦闷起来了。

“我想喝水!”扶苏舔了舔嘴唇突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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