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庆殿外的门廊上,张蒿已经连着跪了两天三夜,发枯目焦,双眼塌陷。

一旁那面孔白净的小宦官有些心下不忍,走过去,轻声对张蒿说道:“张公公,您这都跪了三天了,您起来吧……再这么跪下去,您家夫人救不了,您这身子骨儿可就先毁了。”

张蒿低着头,抬手抹了一把眼泪,轻声说道:“我家夫人冤枉,小奴不能看着她白白冤死!”

白白净净的小宦官心下不忍却又无话可劝,只得摇了摇头退到一边去。

门帘一闪,莫庸走了出来。

张蒿眼前一亮,又向前跪了几步,两只眼睛热切地盯着他,轻声叫了一句:“阿爷!”

莫庸将一根手指在唇边一竖,冲着张蒿微一皱眉,张蒿禁了声,咬了咬嘴唇,眼泪却再一次掉落下来。

莫庸看着张蒿轻轻地摇了摇头,走到跟前将他轻轻地拉了一把:“小子,你当真是要跪死在这里吗?”

张蒿仰望着莫庸满眼含泪:“求阿爷救救我家夫人,她是冤枉的!那个郭美人本就是个疯子,行止癫狂无状,我家夫人好心去看她,何故要去杀她啊!”

莫庸看着张蒿满目同情,轻轻地将他拉了起来,小声说道:“过来说话……”

张蒿强撑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跟着莫庸转过廊角。

莫庸眼看着四下无人,盯着张蒿的脸冷冷一笑道:“你小子之前可也服侍过不少贵人,却从不见你如此忠心过……此一番为了救这玉夫人,你倒是拼了命来的。你且与阿爷说说,这到底是何缘故?”

张蒿低着头抚了抚自己的肩膀,小声答道:“我家夫人待我恩重如山,当奴婢的怎么能看着她蒙冤而袖手呢?”

“嘿嘿,只怕你小子没有和咱家说实话吧!”莫庸冷笑一声,盯着他的脸颊摇了摇头道“你这般忠诚,难道不是因为他是你们赵氏的公主吗?”

张蒿闻言一惊,赶快说道:“阿爷说的是哪里话?夫人之前虽是赵氏公主,如今却贵为秦妃,小人只一心为大秦效力,护我家夫人周,便是护我大秦之妃啊,哪里和赵国有什么干系?”

“真的吗?”莫庸眯着一双老眼紧盯着张蒿的眼睛看了半晌,眼看着他满目憔悴,不免心下不忍,轻轻地叹了一口气道:“饶她是秦妃也好,是赵人也好,只怕这一回都不好办!此一番人证物证俱在,一群人都亲眼看到她杀了郭美人,这要如何开脱呢?”

“无缘无故的我家夫人何必杀她啊?!明明就是那郭美人疯癫无状,自己求死!”

“无缘无故?”莫庸又自冷冷一笑道“那长安君的画像便是缘由!郭美人的侍婢刘兰姬出具证言。说是前番时日,她家美人到清和宫去找你家夫人,凑巧你家夫人不在,郭美人在等待的时侯意外发现你家夫人私藏了长安君的画像,便将那画像藏在身上拿了回来-----那幅画像咱家也看了,上面还真有长安君写给你家夫人的字……”

“阿爷明鉴!”张蒿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哑着嗓子连声辩解道“前番长安君言辞不当,冲撞了我家夫人。自知失礼,这才特地赠了这画像与我家夫人,这件事情陛下也是知道的!夫人何故能为了一幅画像就去杀了那郭美人呢?”

“唉,此一时彼一时啊!”莫庸将手里的拂尘一甩,皱着眉毛直摇头“长安君赠画之时为朝中肱股,自然不会有人说什么。可是后来呢?他一个逆臣,人头都被挂到那城墙上去了,你家夫人还留着他那个画像作什么呢?怎么能不使人起疑?”

“再说了,前番那长安君的妻子怀着身孕,你家夫人是跑前跑后地着力照拂,待他那儿子一出生,还是你家夫人抢在前面到陛下面前去替他家讨要赏赐!若不是因为与长安君的旧情?她会这么做吗?”

张蒿一时语结。

莫庸斜视着张蒿咂了咂嘴,又道:“这样的事情,哪怕陛下不说什么,又如何堵得了众人这悠悠之口?如今这郭美人的父亲郭少府是天天哭着喊着让陛下严惩凶手!硬说是自己的女儿发现了你家夫人与长安君暗自留情,得罪了你家夫人这才被灭口的!这人证物证俱在自不必说,就连这口实也是百般在理,却叫别人如何为你家夫人开脱?”

张蒿听闻此言,崩溃得再次跪在地上,涕零滂沱。

莫庸看他这般悲戚心下自是不忍,可是除了连声叹气却也无话可说。

张蒿哭了半晌,又自悲声道:“夫人哪怕想要灭口也不会傻到亲自动手。此一番必有其他原由。可是眼下她一入了这永巷监,不论黑白,每天便是二十棍。暗地里若是有人使了坏,别的刑罚那也是招之即来!可怜我家夫人刚刚大病初愈,如何受得了这般对待……阿爷啊,孩儿我就算是求求您,您向陛下求个情,夫人毕竟也是得过宠爱的,可否先请陛下开恩,免了夫人那每天的二十棍啊?”

莫庸听他这般一说,反倒皱了眉头,轻声问道:“你要说夫人与陛下素日恩爱的话呢……依?小子,咱家倒还有一事问你:前番时日陛下到你们宫里去的时侯,你家夫人可曾冲撞过陛下吗?”

张蒿闻言一惊,抹了一把眼泪答道:“前番我家夫人病重,兀自昏迷不醒,陛下亲自去看望过的。其时我家夫人一直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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