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丽媛快步上前,小心将盂子放在郑妃颔下,伺侯着她吐了一口,又着丝帕给她擦了擦嘴。

郑妃满脸倦容,将身子往身后的软榻上轻轻一靠,气息这才逐渐缓和下来。

“娘娘仁厚!”郭丽媛一边小心地侍奉她躺下,一边又开口说道“要说这一回啊,还就是怪如意她自己,做什么不好?要去缠那个赵宣玉做什么,那赵宣玉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我可是最清楚不过了!表面上憨傻,实际上啊,那个心眼儿才叫一个多呢,真真的就是个诡计多端的人!”

秋淑掩口冷笑,雪伊也忍不住瞥了郭丽媛一眼,暗道这个女人多嘴多舌,表面精明,实际上却是糊涂得很。

“照姐姐这么说,这一回她如意不是诬告?还真是她赵宣玉做了什么手脚不成?”雪伊故意责难郭丽媛。

“这个……”郭丽媛一时语结,涨红了脸,不知该如何作答,环顾左右,只想再说些什么,又不知如何开口,反把眼睛凑到郑妃的盆景前面,轻声道“啊哟,娘娘,您这花儿是旱了还是涝了?叶子好象又落了几枚呢。”

众人看她这般行止,都忍不住暗暗发笑。

雪伊更是斜了眼睛,露出满脸不屑来。

“这一番也真是让玉儿妹妹受了委屈,”郑妃轻叹一声“还亏了她不与本宫计较,前些日子还特地来看望本宫。”

“清和宫夫人向来是个心里明白的。”秋淑笑道“不然,大王也不会这般宠爱她了。”

郑妃听出秋淑这话一语双关,即是说了清和宫里那一位是个办事有分寸的人,哪怕知道了些什么也不会轻易把脸撕破,同时又是当众给自己宽了心,郑妃心中暗道秋淑聪明,比那郭丽媛实在是强过百倍不止了。

“唉,明白不明白的,她也就那回事儿吧。”郭丽媛知道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惹了笑柄,忍不住又插嘴道“现在谁不知道,雪伊美人是大王的新宠?这每个月啊,都要去雪伊美人的宫里看上两回呢。”

郭丽媛一边说着,一边谄媚地向雪伊看了一眼。

雪伊听了这话,很是受用。秀眉一挑,满眼含羞,嘴角却不免浮起一丝得意的微笑来。

“雪伊美人才貌双,得蒙圣宠也是早晚的事情。”虢良人入座以来,一直低着头听大家说话,此时也小声附和道。

雪伊故作娇羞地低了头,那一对浓密纤长的睫毛随着那一双美目舞得如一双飞蝶一般,兀自轻声笑道:“陛下至圣至明,自然有自己的心思和眼光,饶是什么样的人物百般阻挠也是无用的!”

她本是针对清和宫发上一句牢骚而已,却偏偏忘了刚才的话是虢良人说的。

虢良人本来就性格内向,听了她这话里夹枪带棒的,又想起那天自己与她斗舞的情景,不由心下一阵委屈,一张清秀的小脸瞬时被憋得通红,满脸尴尬地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施礼告辞了。

虢良人刚一出门,郑妃把峨眉一蹙,轻咳了两声,忍不住轻声埋怨雪伊起来:“你这丫头,说话怎么不知道个轻重?”

雪伊也觉自己刚才的话有些不妥,听得郑妃当众训她,却又心下不服气,嘟了小嘴,轻声倔道:“我又没有说她,她又吃个什么心呢?”

郑妃娘娘接了郭丽媛递来的丝帕掩了嘴角又嗔道“你这孩子,只图了自己嘴上痛快,却然不顾别人的心思。这虢良人心思向来细得很,你这般说话岂不会伤了她?”

雪伊低下头不说话,心中却也暗暗不满,不懂为什么姐姐要时刻偏袒这个性子懦弱的虢良人呢?论样貌虢良人是连清和宫里那位也不如的,更别说和自己比了。论位份她也不过是个良人而已,偏偏那个性子还扭捏得要死,姐姐到底是看上她哪一点?还非要这么拉拢着!

心下这么一想,雪伊更自不忿,闲坐了一会儿,也告辞离去。

别的人也都一一告辞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