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大早提了些软和的点心带着几个宫人到了乾贞宫。

暗想着也不知道老太太怎么样了,脑子清楚点没有。

进了园子我先偷着问英若姑姑这几天老太太吃饭怎么样?身子有没有好一点。

英若姑姑说是饭量明显不如前几日,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什么心事。

我心下想着,老太太都迷糊成那样了,还会有什么心事呢?犹犹豫豫地进了屋,一眼就看到老太太正低着头坐在窗前的软榻上,手里抚弄着针线。

“太后,玉夫人来看您了。”英若姑姑道。

夏太后停了手中的活计,抬头看了我一眼,轻声道:“玉儿来了啊,来,到哀家身边坐着,英若啊,你去沏壶热茶过来。”

我暗道这几天不见,老太太似乎清醒了好多啊,仔细看了看她的脸颊,觉着她似乎是又瘦了一些,心下又不免有点心痛。

“太后,玉儿来看您了,给您带了些点心。您看看,是否合您的口味?”我一边说一边到她脚边坐了下来,打开食盒奉了一盘点心到面前的案几上。

“唔,玉儿有心,一会儿哀家尝尝。”夏太后微笑了,低头认真地看自己手里的针线。

她手里绣着的,象是一条男子的腰带吧。

“绣给成蛟的,他说他要上战场了,哀家亲自给他绣一条腰带……哀家还特地求了一道平安符绣在里面了呢,你摸摸。”夏太后将手里的腰带递到我的面前来。

我伸手摸了一下,腰带中间是有一个硬梆梆的东西。

“太后手好巧,绣的腰带这么精细。”

“茶来了,玉夫人请用茶。”转眼英若姑姑已经将茶奉了过来。

“谢过英若姑姑。”我接了茶又倒了一杯递给夏太后“太后您也先喝杯茶吧,一会儿再绣。”

“嗯,乖。”太后停了手里的活计,接了我手中的茶。

英若姑姑含笑看着我们两个,转身退了出去,随手关了门。

“看,冬天到了,院子里的梅花都开了呢。”夏太后抬眼看向窗外的院子,轻声说道。

我伸长脖子向外看去,院子里只有几枝桃树,到了这个季节,桃树的树枝光秃秃的,连片叶子也没有,哪里还会有什么花啊,看来这老太太是又开始犯糊涂了,我微笑着接口道:“是啊,梅花开了,很美的。”

夏太后微微一笑:“玉儿啊,你是不是觉得哀家已经老糊涂了?”她转身盯着我的眼睛“在你眼里,哀家就是一个满口胡言乱语的老太太罢。”

我惊了一跳,抬头看她,那一双苍老的眼睛里,竟然闪烁着狡狎的光芒。

“难为你了,玉儿,”夏太后轻轻地将我的手拉到怀里,轻声说道“这么久了,一直哄着我这个老太太开心。”

这哪里会是一个已经糊涂得整天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老人该说的话呢?我惊了一跳,试探着小声问道:“太后,您这是……已经好了?”

“好了,好了……”夏太后轻轻地拍着我的手背,笑道“哀家这回是真的好了。孩子啊,怪哀家多疑,三番五次地试探你,这一番,哀家却是真的好了。”

我吓了一跳,一把握了夏太后的手,盯着她的眼睛仔细地看了看“太后,您真的已经清楚了?天啊,这真是太好了!”我拉着她的手,开心得直笑。

夏太后伸出手来抚了抚我额上的头发:“孩子,一直以来哀家都以为你是受人所托前来打探,在你面前,哀家总是一味装疯卖傻,前几日看到你那般来帮助成蛟,这才知道,你这个孩子啊,还真的是心性善良。咳,怪哀家糊涂,玉儿,你不会怪我吧。”

“不会的!”我握紧了她的手又惊又喜“只要太后好起来,就比什么都要好了,玉儿怎么会怪您呢?玉儿高兴都来不及!”

夏太后抚着我的手,慢声低语道“哀家这一生都是糊涂的,十四岁便糊糊涂涂地入了宫,糊糊涂涂地成为了大王的妃子,糊糊涂涂地为大王生下了一儿一女,却又糊糊涂涂地失去了大王的宠爱。这一生啊,便是靠着这糊涂二字才勉强活到了今天罢。”

夏太后轻声地叹息着,眼底浮出淡淡的自嘲:“当年,赵国要安国君派出一个儿子去作人质,他当时明明已经有二十多个儿子了,华阳夫人却偏偏要出主意让我那异人去作人质。哼,我知道,她这是知道哀家懦弱,即使再生气也无可奈何,这才故意要让哀家心痛的。”

夏太后抬起手来抹了一把眼角的泪,继续低语道:“又一年,我大秦要与西戎和亲,那华阳又怂恿大王要了哀家的女儿去。哀家也知道,她这是成心要剜了哀家的心头肉啊……可是哀家做了什么呢?忍辱偷生,装糊涂!一言不发的先是送走了我的异人,后来,又送走了我的英姬,从此以后,哀家在这宫里可就是无依无靠的一枝枯木,任由别人摧折了……”

夏太后的眼底浮出淡淡的怨恨来“那么多年了,哀家在她华阳手下忍气吞声,她华阳让哀家去做什么,哀家就得去给她做什么,有什么办法呢?哀家的异人还握在她的手里,哀家能有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啊?”

我低着头不敢说话,入宫这些时日,我对华阳夫人的事情略有耳闻,据说当年嬴政的祖父安国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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