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清爽的夜晚,月色很好。

我坐在鸡窝前面数那几只宝贝鸡 ,突然听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阵啼哭的声音,一会儿象是婴儿的哭泣,一会儿又象是少女的哽咽。

竖起耳朵再听,却偏偏听不到了。再低下头数鸡,那声音却又响了起来。

我略感奇怪,村子里就这些人家,小孩子本来就不多。一到了晚上,每家人都把自己的孩子照顾得很好,断不会到林子里去哭。而少女们虽是到了恋爱的季节,伤怀感春的事情也是有的,但是以羌族女子的个性,躲起来哭是最不可能的。

她们一般都是直接找喜欢的男孩子表白。万一被拒绝了,要么给他一个耳光转身离开另寻所爱。要么就操起刀子直接砍人,非要逼得那小子娶了自己才算完事儿。躲起来偷偷地哭那个机率实在是太小了。

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闭上眼睛听,那个声音却更加清楚起来,好象是在树林深处。我略犹豫了一下,摸了摸靴统里的刀,顺手拿了个灯笼,顺着声音找了过去。

时间已经是深夜,月光透过树顶的叶子洒落在林子里。

四周有虫子的低鸣还有鸟儿的呓语,似乎还有不知名的小兽在轻声呜咽。这里的一切都很正常,看不出有什么异样来。

正想转身回去,眼睛的余光却突然瞥到树后面有个五六岁小孩子的身影,“倏”地一闪。

我心里一紧,大声叫道:“是谁在那里?”

没有人应答。

走到那棵树的旁边,低下头仔细看了看,树下落叶很厚,可是上面却连一个脚印都没有。

刚才是我的幻觉吗?

我闭上眼睛,却又听到了那如泣如诉的哭声。

尽管感觉不太对劲,可还是忍不住顺着那声音向前走去。

月光下,总是感觉到附近有一个人影在引着我往前走。

那人影分明是个五六岁的孩子,穿着一身银白色的衣服,可是她的样子,却始终也看不清。

我明明感觉到她在我面前飞快地闪过,可是一旦想认真地看清她,却又是什么也看不到。

四处一片静谥。时至深秋,那干枯的树叶层层叠叠地在树下积得很厚,如果有人在上面走过去,定然会有吱咯吱咯的声响,也必定会留下深深的脚印。

可是那个人影掠过的地方,却连一丝痕迹都没有。

她到底是人,还是鬼?

我狐疑着不敢上前。

可是那个诡异的哭声却再一次在耳边响起来,一会儿象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抽抽答答地哭着还伴着伊伊牙牙的呓语。一会儿又象是一个伤怀委屈的少女,柔弱娇层地轻轻饮泣。你越想听清楚,那个声音就越是听不清楚,你若想转身走开,却偏偏又不忍心,只是感觉那声音委屈得让你的心里装满了怜惜。

心下狐疑着要不要转身直接回去?那个声音就立刻清晰起来,逗得你不停地往前走。

那哭声就象一只小手,刚好抓住你的软胁,让你不忍放弃,终于向前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以探索究竟。

踏着月光,寻着那哭声不停地走,我已经离我们的村子越来越远了……我被那个声音引着,被那个飘乎乎的人影逗着,竟是走出了十几里的山路来。

这一路,那个人影总是隐隐约约躲躲闪闪,而那个声音却越来越清楚。

翻过了一个山头,月亮正升在头顶上,周围的一切看得更清楚了。

在不远的地方,我终于找到了哭声的来源……

月光下,一只捕狼的夹子,夹住了一只小兽,而那只小兽正轻轻地呜咽着。象婴儿的呓语,又象少女的抽泣--------但是那种声音,完不象一只兽,而是很象一个人。

那只小兽通体银白,看到我过来,似乎松了一口气,止住声音,躺倒在地。小肚子上下扇动着,想来哭了这半天,它也早已累了。

我暗自惊异,以它这么弱小的身躯是怎么能把声音传到十几里外的?

直觉告诉我,这个小兽很不一般。

我走过去,仔细地看它。

这好象是一只银白色的狐狸,通体似雪,那一身好皮毛在月光下闪着银色的光,那一张小脸却生得极其诡异,它的额头上有三条血红色如火焰般的线条,两只眼睛下面,又分别有一条如火舌一般的红线,一直延至耳后。

月光下,那张本该可爱的小脸看上去十分诡异,偏偏又带着几分魅惑。

“是你叫我来的?”我问它。

它看了我一眼,并不作答,只是疲惫地倒在地上喘息。

它身下那一滩血已经凝涸在兽夹上,这个可怜的小东西,不知道已经这样被夹住了多久。

明明觉得诡异得很,却还是于心不忍,我用轩辕铁的刀鞘撬开铁夹,将它受伤的后肢盘好,小心地用手托着,将它裹进我的怀里。

它骄傲地看了我一眼,忍着痛一声也不吭,蜷曲了身子,闭上眼睛养神。

“长得这么可爱,希望你不是什么怪物。”我小心地捧着它,往回走去。

走到家,已经是三更,我敲响了胡医士家的门。

这母子两个显然是已经睡了,问出是我,这才点亮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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